儿子小的时候,家里没人能帮忙带孩子。两岁半之前是雇来的保姆,两岁半之后开始上幼儿园。和所有年轻妈妈一样,我心疼儿子,对儿子要求很高。儿子两岁半开始上幼儿园,我让他学珠心算、英语、舞蹈、电子琴。
我家经济条件不是很富裕。我宁愿自己攒钱,也希望孩子能多学点东西。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因为我们的平均收入而被剥夺受教育的机会。
我觉得我的行为很棒,忘乎所以。我用同事的孩子考上名牌大学的事实来鼓励儿子。其实我儿子不懂,但是我急的像打了鸡血一样。好像有人在抢我的时间,好像一眨眼儿子就已经考上大学了。
我很紧张也很忙,但是我很享受。我认为一个母亲应该总是考虑她孩子的未来。现实社会的竞争如此激烈,我必须提前给孩子穿上盔甲,让他做好战斗的准备。
只是我越焦虑,儿子似乎越不争气。我尽力讲道理,但最后还是以我暴怒的儿子哭而告终。
楼下邻居的孩子比他儿子小一个月,上同一所幼儿园。他报美术只是因为这个孩子喜欢画画。剩下的时间都在玩。
我儿子总是很羡慕那个孩子。但是我鄙视它。
有一天,孩子的奶奶对我说:别这么烦孩子,整天把孩子押在幼儿园多没意思啊!
当然是我说的那句话: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邻居奶奶感叹:什么起跑线,跟谁跑,去哪?一步一步踏实就好。
这是我没想过的几个问题。
对,都说起跑线。起跑线在哪里?幼儿园还是学校?或者说出生就是起点!
孩子跟谁跑?同学?同龄?还是和自己?
你要去哪里?中学?大学?工作?人生的终点在哪里?生命的终结不就是死亡吗?难道我们要我们的孩子现在就飞奔到生命的尽头吗?呸,真倒霉!
一个没上过学的邻家老奶奶,她讲的道理其实是她用生活经验总结出来的。
她的大儿子很优秀,名牌大学毕业,在著名国企工作,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升职很快。但他在32岁的一次出差中死于车祸。
隔壁老奶奶把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一整年她都是含着泪来的。后来中专毕业,小儿子准备和别人开大货车。她绝望地停下来说,我给你钱买辆出租车。如果你开卡车,它会杀了我。这辈子什么都赚不到,丢了命又有什么用?
小儿子娶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媳妇有钱了,物质生活也改善了。他在她公公的公司上班,开着一辆80万的奔驰。我似乎过得很好,但我并不快乐。我在家里没有地位。我看着我媳妇的脸,我公公的脸,我姐夫的脸。夫妻吵架的时候经常被抓到满脸是花。
隔壁奶奶对小儿子说:不开心就别走。然后开你的出租车。人能活多少年?不开心有什么意义?
小儿子终究还是离婚了,把自己收拾出了家门,然后打车,娶的媳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她外表朴素,但整天咧着嘴笑。一年后,我生了儿子,比儿子小一个月。
一个单纯的邻家老奶奶说的话,但仔细想想却是最真实的道理。再能干的人,丢了命又有什么用?再有钱的人,不快乐又有什么意义呢?
回头看我,十四岁那年已经强加给一个四岁孩子的中考焦虑。我担心他兴趣不广泛,担心他和同学相处不好,担心他以后学习不好,担心他考不上重点高中,考不上好大学。
其实烦恼是最恶毒的诅咒。我所有的担心都变成了孩子成长过程中的焦虑和自卑,和他一起长高长大。
我自以为为孩子好,但我其实是剥夺了孩子十多年的快乐。我凭什么把未来的压力用自己的意念强行穿梭过来,加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呢?生命终究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局,所有人的结局其实只有一个,世间万物都是向死而生的,我何不跟着孩子慢慢的享受着童年美好时光呢?从此以后,我不再强迫儿子学那么多东西,有空也不看他练琴了。而是和他一起端了一大盆水,拿了几个小瓶子在楼前玩打酱油的游戏。这么简单的游戏,儿子却那么开心,笑得那么好。
看着儿子满足的笑容,我觉得好安慰。
我慢慢地陪儿子一起看书,慢慢地陪他听儿歌,慢慢地陪他看雨落,慢慢地陪他叠纸飞机……我慢慢地陪他长大。原来,我们在一起的从容的时光,就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刻。
龙应台说:蒲公英年年都有,孩子那样的幼小却只有一次……长长的路,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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