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6年3月,梁启超因小便出血住进了协和医院,被诊断为肾肿瘤,医生建议切除那个“坏肾”。当时的国人对手术还有恐惧心理,梁启超的很多朋友都反对,但梁启超还是毅然决定做肾切除手术。
梁启超是社会名流,为他做手术,协和医院自不敢懈怠,特指定协和医学院著名外科教授刘瑞恒主刀,刘的副手也是美国有名的外科医生。可是百密一疏,手术室护士用碘酒标手术位置时,却把本该标明的左肾标成了右肾,刘瑞恒手术前也没仔细核对挂在手术台旁的X光片,就将梁启超健康的右肾给切除了。手术之后,协和医院发现了这起医疗事故,可院方考虑到“协和的名声”,遂将此当作“最高机密”,缄口不提。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梁启超的态度。对于这起“医疗事故”,社会人士和梁启超的家人都觉得协和医院有“孟浪”之责,梁启超却一直替协和医院辩护。1926年6月2日,他在《晨报副刊》上发表《我的病与协和医院》一文,称:“据那时的看法,罪在右肾,断无可疑。当时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专家,很难知道。但是右肾有毛病,大概无可疑,说是医生孟浪,我觉得冤枉……”如果说这段话还算“通情达理”、言之有据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解释就纯属谎言了:“出院之后,直到今日,我还是继续吃协和的药,病虽然没有清楚,但是比未受手术之前的确好了许多。想我若是真能抛弃百事,绝对休息,三两个月后,应该完全复原。至于其他的病态,一点都没有。虽然经过很重大的手术,因为医生的技术精良,我的体质本来强壮,割治后10天,精神已经如常,现在越发健实了。”
实际上,手术后,梁启超病情日益加重,不到三年就去世了,所谓“越发健实”根本就是骗人之谈。在媒体上撰文替协和辩护的同时,梁启超私下对家儿说“这回手术的确可以不必做”,“手术是协和孟浪,错误了。”既然深知其误,梁启超为什么还要替协和医院辩护,甚至不惜为之说谎呢?
原来,梁启超早就撰文比较过中西医之优劣,极力推崇西医,认为西医“讲求摄生之道,治病之法,而讲全体,而讲化学,而讲植物学,而讲道路,而讲居宅,而讲饮食之多寡,而讲衣服寒热之准……学堂通课,皆兼卫生”。基于这种理念,他生病的时候就拒绝中医治疗。看来,梁启超之所以替协和医院辩护,是怕说出真相影响西医乃至西学在中国的传播。这种将国家前途置于个人安危之上的做法,将自己信奉的“主义”置于健康与生命之上的情怀,自然可敬。可悲的是,梁启超极力为之辩护的协和医院始终不敢站出来承担责任。1929年1月19日,梁启超先生去世,人们在纪念梁启超的同时,再次质疑当年的“割腰子手术”是一起“医疗事故”,可是,面对人们的猜疑,协和医院仍然保持沉默。有文章说,直到1970年,梁思成先生住进协和医院,才从他的主治医生那里得知父亲梁启超早逝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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