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人物历史论文
蔡锷(1882-1916),字松坡,湖南邵阳人,早年入长沙时务学堂,从梁启超学习,后留学日本士官学校,归国后在江西、湖南、广西和云南训练新军,升任云南新军第十九镇三十七协协统。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蔡锷与云南讲武堂总办李根源在昆明举兵起义,建立军政府,任云南都督。1915年袁世凯称帝,蔡锷与梁启超策划倒袁,同年12月在云南组织护国军,出兵四川讨伐袁军。1916年6月6日,袁世凯在举国上下的讨袁怒涛中一命呜呼,黎元洪、段祺瑞主政,委任在川讨袁的川滇护国军总司令蔡锷为四川督军兼署民政长。蔡氏深受川人拥戴,蜀人绅民纷纷致电恭请从速莅蓉就职。7月中旬,蔡锷来到成都,住市中鹅市巷。他由于数月力疾督师,备极劳瘁,夙患之喉疾暴发,一时医生云集官邸。时刘云峰乃蜀中中医喉科大国手,蔡锷便亲书专函延请。函曰:“仰先生回春妙术,请援拯锷咽喉之危,得延呼吸之息,以尽锄奸之志。”刘先生阅信后即前往诊视,入蔡锷下榻处,见蔡形瘦神疲,面色枯晦,目眶发黑,声音嘶哑,牙龈乌红,喉腔溃烂。刘先生惊骇不已。蔡锷轻声问是何症,刘先生答道:“将军之疾是内外合因。内因乃谋虑操心过甚,阴火内动。然将军年壮,调其阴阳之偏胜,略事摄养,治之不难。所难者,将军曾与不洁之人接触,外邪深入,一时难解。”蔡锷闻之,凄然点头,恳请暂解难忍之苦。于是,刘先生提笔拟方如下:蒲公英、打铁落、桑椹子、龟板、土茯苓、猪脊髓各一两,漏芦、珍珠母各八钱,猪心肺一片二两,吹口散一包外用。
蔡锷服药二剂后,喉痛已减,神色转好,但声音仍然嘶哑。刘先生复诊时,遂对症减去打铁落,加首乌藤八钱入剂,增童便少许冲服。三诊时,蔡锷病情大为好转,刘先生不胜欣喜,嘱蔡曰:“现时治法,一面继续清其毒邪,一面育阳养阴安神,导致阴火下行。如若求速误治,将不可为。”谁知到第四诊时,蔡锷病情突然变化,喉病如前剧烈。刘先生骇怪万分,叩问其翻病之因。此时蔡锷已口不能语,以手示其副官代答。副官说:“将军望病速愈心切,听取多人劝说,已停服先生之药,昨日从昆明请来一位德国医生诊视,打针服西药之后,不料后果竟如此糟糕。”副官的话刚说完,由侍从引来一群外国医生。他们手指口讲,议论纷纭。刘先生见此,知其不能专任,难尽其技而痛心疾首,婉辞谢出。未几,蔡锷病情进一步恶化,不能支持公务,遂将川督之职交由川滇护国军参谋长罗佩金代理,于8月8日离开成都,赴日本就医。临行前,蔡锷一腔衷情,写下《告蜀中父老文》。此文文情并茂,脍炙人口,爰记于次:
锷履蜀土,凡七月矣。曩者驰驱戎马,不获与邦人诸友以礼相见,而又多所惊扰,于我心有戚戚焉。顾邦人诸友,曾不我责,而又深情笃挚,通悃款于交绥之后,动讴歌于受命之余,人孰无情,厚我如斯,锷知感矣。是以病未能兴,舁犹舆入蓉,冀得当以报蜀,不自知其不可也。乃者,视事浃旬,百政棼如,环顾衙斋森肃,宾从案牍,药炉茶鼎,杂然并陈,目弦神摇,甚矣其惫,继此以往,不引疾则卧治耳。虽然蜀患深矣,扶衰救敝,方将夙兴夜寐,胼手胝足之不暇,而欲隐情惜己,茍偷食息,使百事堕坏于冥冥,所谓报国之志不其谬欤。去固负蜀,留亦误蜀,与其误也宁负。倘以邦人诸友之灵,若药暝眩,吾疾遂疗,则他日又将以报蜀者补今日负蜀之过,亦安在其不可。锷行矣,幸谢邦人,勉佐后贤,共济时艰。锷也一苇东航,日日俯视江水,共证此心,虽谓锷犹未去蜀可也。蔡锷白。
此番肺腑之言,谁料竟成诀别之语。蔡锷抵达日本后,住进福冈大学医院,凡五日,便卒于扶桑之国,终年34岁。噩耗传回中国,国人惊骇不已,莫不为这位能持大智大勇,力挽狂澜的风云人物在喉疾危及生命之时失去主宰,屈从旁议,断 送自身而深感痛惜,扼腕三叹。此时居于北平的蔡锷的知音小凤仙怅望云天,声泪俱下,痛断肝肠。她全然不顾日后旁人如何议论,率性将三年前自作赠别蔡锷的骊歌三曲披露于报端,以表缅怀与悼忱。
曲一《柳摇金》:
锷歌一曲开琼宴,且将之子饯。锷郎啊,你倡义心坚,不辞冒险,一杯浊酒劝,料着你食难下咽。蔡郎,蔡郎!你莫认作离筵,是我两人大纪念。
曲二《帝子花》:
燕婉情,你休留恋!我这里百年预约来生券,你切莫两地情丝一缕牵。如果所谋未遂,或他日啊,化作地下并头莲,再了前生愿。
曲三《学子巾》:
蔡郎啊,你须计出乃全,力把渠魁殄。若推不倒老袁啊,休说你自愧生前,就是侬也羞见先生面。要相会,到黄泉。
这三首曲子,堪称蔡锷与小凤仙朝暮相守的礼赞。它浸淫着小凤仙对蔡锷的真爱和深爱,同时彰显出这位京中名妓绝非等闲之辈。她卓有见识和政治抱负,是蔡锷倒袁护国功业的有力推手。如若蔡锷闻之,他定会倍感欣慰,含笑九泉。
春暖花开·(独幕剧)
作者:王以培
题 记
"死尸是不能出土的,问题在于坟墓上的花枝和青草。"
--摘自海子日记(1986.8)
人 物
海 子
婵 娟(海子的女友)
春 生 (海子的弟弟)
母 亲
诗 人 甲
诗 人 乙
诗 人 丙
女 诗 人
序 幕 (旁白,海子的声音)
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①
(海潮声中,列车隆隆而过,车轮重重地碰撞铁轨……)
第一场
(安徽怀宁县高河查湾,海子家门口)
婵娟(白衣)(上,边走边念):"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可是明天已经来临,你又在哪里呢?海子,今天是你的祭日,十二年前的今天,我正好收到你的信,你给我寄来这首诗。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阳光灿烂的诗句怎么会把你引向死亡呢?我不知道你走以后在天国看见了怎样的情景?可是我真想告诉你,你不该走,你可知道自你走后,母亲一病不起,弟弟辍学回家,家里田地荒芜,而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但无论如何,我珍藏着你以前寄给我的每一个字,我知道那是你用滴滴心血缀成的;无论如何,你点亮了我的内心,使我开始相信灵魂,相信汉语和灵魂一样不朽,以梦为马可以周游世界……可是海子,今天是你的祭日,我从心底祈祷,愿你的灵魂能回来看看你的母亲,和她的悲哀相比,你的诗再美也显得苍白无力;和她的病痛相比,你的痛真的更深重吗?我不相信。海子,你那么热情,要"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要为陌生人祝福,可是面对家乡,对母亲和父老乡亲,你却如此冷酷。一心只想着在文字与心灵的奇妙世界里梦游,可从没有想过,你这一走,妈妈怎么活,还有那些真心爱你的人……你可以忽视一切,金钱、名誉、尘世间的短暂幸福,可是你不能忽视你的家。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心里的家;我这就去看望妈妈。
(一群诗人上)
诗人甲:就在这儿,我上次来过,还是那口水缸,缸里的月亮已经游走了;窗
户纸还和从前一样,都是喇叭花,(嗅一嗅)闻起来好香……
诗人乙:喂,小妹,你认识诗人海子吗,这儿是不是海子的家?
婵 娟:就是,你们从哪儿来?
诗人丙:北京,我们都是海子的身前好友,用北京话说就是"铁磁"你懂吗?
就是最好的哥们儿。想当年海子和我们一起吃熬白菜,一起喝醉之后,
就躺在地上,起来接着喝。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是那次
酒醒之后写成的,你读过吗?
婵 娟:读过。
诗人乙:太好了,我一看你就是知音。送你一本海子诗集,里面也有我的
几首,你看这"土居、水居、泽居、雷居、火居、风居"都是我最近
的作品。
婵 娟:谢谢你。
诗人乙:来,我给你签个名吧,你叫什么名字?
婵 娟:婵娟。
诗人乙:啊?屈原的情人?
婵 娟:你说什么呀?
诗人乙:好,这个名字好。婵 --娟--
诗人甲:唉唉,我们今天是来纪念海子的,你怎么借花献佛啊?我们到了。
婵 娟:春生还没回来。
诗人甲:春生是谁?
婵 娟:海子的弟弟。
诗人丁:他妈妈呢?
婵 娟:病了,住在县医院里。春生回来了。
春 生(背着一捆柴回来):婵娟,他们找谁呀?
诗人甲:噢,你是海子的弟弟吧,我们是北京大梦文学社的,都是海子的生前好友。今天是海子的祭日,你们可能都忘了吧?我们是专程从北京赶来这里,想在您家里开个追思会。
春 生:已经来了好几拨了,一进门就翻箱倒柜的,跟强盗一样。你们进门可
以,但不许乱翻东西。(取出钥匙开门,众人进去。诗人们东张西望。女诗人取出相机,镁光灯一闪。)
诗人甲:不许拍照!
春 生:拍吧,没事儿,反正就这么个破家!
诗人乙:不,别这么说。这里应该变成博物馆才是。
春 生:那我们住哪儿?
婵 娟:妈妈的身体怎么样了?
春 生:快出院了。
婵 娟:真的?太好了。
春 生:好什么,是交不出医药费了。妈妈的眼睛就快看不见了,动手术需要
四万三千多……
诗人甲:好吧,现在就让我们在黑暗中点上十二支蜡烛。(蜡烛点燃)为诗人海子默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春 生:行了、行了,我哥哥可受不起这个。我问你们,你们都是海子的生前
好友,告诉我,我哥哥当初究竟是怎么走上绝路的?
诗人乙:我先说,那是个凄凉的黄昏,在山海关至龙家营的火车慢行道上,海
子心怀凄风苦雨,走向那弯弯的铁路;铁轨被夕阳的金光染红,像两
条神秘、恶毒而又虚无缥纱的赤练蛇,向着无尽的远方延伸、延伸,
向着大海的方向,向着那个从没有一个旅人返回的国度,向着那远方
之后的远方,虚无之上的虚无,道路尽头的道路,向着永恒,无限延
伸、延伸……
女诗人:这时,一阵风把海子的头发吹乱了,这头发不曾被一个女人温柔地抚
摸过,只被狂风暴雨吹打,被撕心裂肺地猛揪--那是诗人自己,在
无数个心灵无处归属的漆黑夜晚,狠狠地自虐自残;诗人渐渐走近了,
只见他脸色煞白,嘴唇乌紫,浓黑的卧蚕眉紧紧锁定在20世纪人类
最忧伤的时刻,那是公元1989年3月26日,那阵阵车轮声和
刺耳的汽笛,割破了垂挂在夕阳里的惨雾愁云,流出的是诗人的血滴,
冰冷的铁轨旁,留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诗人乙:以梦为马的诗人,终于骑上乌云的战马,踏着浩浩长风,去未知的世
界远征;征途上,风越来越柔和,雨雪都化为淡红色的,片片带血的
玫瑰花瓣,在夕阳与晨光间暖暖地飘落……
诗人丙:就这样,诗人终于摆脱了世间的苦难,红尘的束缚,扔下了旧书包,
破衣服,抛不下苦苦思念的情人、父母,还有我们这些灵魂的兄弟……
就这样远去,如"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春 生:你们说的全都是废话!当时你们都到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拦住他?
诗人乙:拦也拦不住啊,何况拦住他未必是一件好事,试想,一个踏上天路历
程的人,为什么要去阻止他呢?海子的心或许今天我们依然无从把握,
我们只能猜测。
诗人甲:海子的心深不可测。
诗人乙:依我看,海子的死是因为他内心有太多的抑郁,这种抑郁造成了一种
毒素,我想称之为自杀病毒……
诗人丙:不,我认为是汉语害死了海子,这浩瀚的充满诱惑力的大海,有时
也会是一片深蓝的沼泽。
诗人甲:据我考证,海子的自杀是因为太阳核子运动照成的。1989年3月26
日,一阵太阳风从天而降,席卷了人类所有敏感的灵魂……
女诗人:你们说的都不对。照我看,还是应该用佛洛伊德的学说来分析海子,
他的死,是因为太多的利比多得不到释放……唉,假如让我早十年认
识海子,我一定会改写诗人生涯,一定会让他从我的身体里感受到
万种柔情,而他的诗,也会因此向着极乐世界慢慢靠近……
诗人甲:不过分析海子自杀的原因,不如研究他的自杀意味着什么,继而给我
们自身提出深刻的疑问:海子死了,戈麦死了,骆一禾死了,顾城杀
了妻子之后也上吊了……那么(拖腔)问题是下一个该轮到谁?
(诗人们面面相觑):谁?
诗人甲:我们中谁是天才?谁还能造就我们这个时代的诗歌神话?--想死吗?哼哼,还得先考虑一下我们够不够资格!
春 生:你们要死就去死好了,别再来烦我了!
婵 娟:也不要再去打扰海子,让他安静一些吧。
女诗人:真不近人情!
诗人丙:奇怪,两个亲兄弟,竟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一个是云做的,一
个是泥捏的……
春 生:走吧,快走吧!(挥舞大扫帚,将诗人们扫地出门。)
(烛光摇曳,屋里只剩春生和蝉娟坐在暗中。)
婵 娟:我喜欢你哥哥的诗,却不喜欢这些人。
春 生:别去理他们,这些人我见多了。你闻到没有,他们身上一股霉味儿。快开开窗,散散这些文人的酸气、臭气!(开窗)
婵 娟:清爽多了!唉,春生,你跟我说实话,你妈妈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春 生:你知道,这些年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不仅因为哥哥走了,而且家里日子也很艰难。现在她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感。医生说,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失明,可是手术费又是这样一个天文数字……
婵 娟:别担心,春生,我们一起想办法。
春 生:唉,从前我哥就对不起你,现在又……
婵 娟:不是这样的,春生,你不知道,海子给予我的,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
更多、更珍贵。虽然他自己走上了绝路,可他的许多诗句永远是光辉
灿烂的。这一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而它们已经点亮了我的内心,改变了我的生命。
春 生:你真让我有点担心,我真怕你将来变成我哥哥那样的人……
蝉 娟:那有什么不好呢?(微笑)其实,海子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个人;他
的诗也不像文人描述得那么玄,那么虚无缥缈。说出来你都不信,从海子的诗里,我还发现了好多你的影子呢。
春 生:这怎么可能?我和我哥哥完全是两回事,两种人。
蝉 娟:可是你发现没有,他的诗里也有"草叉闪闪发亮",还有丰收的麦田、
粮仓……
春 生:还有荒凉和死亡。--其实,我也偷偷读过我哥哥的诗,有些话也触到了我的痛处,让我暗暗落泪。可我自己从来不敢舞文弄墨,我总觉得锄头、镰刀、抡起来比文字更轻,人也更愉快、更踏实。
蝉 娟:可是你知道吗,春生,我发现你和海子其实是一个人被分成两半,一
实一虚,一个爱梦想,一个爱种地。
春 生:那你更喜欢哪一个?显然是诗人海子,我这个乡下人只能跟你谈谈松
土、施肥。
蝉 娟:不是这样的,我想,假如海子有来生,说不定跟你一样;而现在我跟
你在一起,也像是跟海子在一起似的。
春 生:真的吗?
蝉 娟:真的。
春 生:要是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蝉 娟:走吧,那我们去告诉她。
春 生:走,我们这就把妈妈接回来。
(两人下场,第一场结束)
第二场
(旁白,婵娟的声音)
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在光明的景色中
嘲笑这一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你这么长久的沉睡竟为了什么?
春天,十个海子低低的怒吼
围着你和我跳舞,唱歌
扯乱你的黑头发,骑上你飞奔而去,尘土飞扬
你劈开的疼痛在大地弥漫
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
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拨,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地堆起,遮住了窗户
他们把一半用于一家六口人的嘴,吃和胃
一半用于农业,他们自己的繁殖
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向南,无视黑夜和黎明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②
(海子家。母亲已回来,坐在病床上,春生和婵娟坐在旁边。)
春 生:什么意思?就是你死了,妈妈看不见了,我上不了学了!
母 亲:春生,不要这样说你哥哥,今天是他的祭日,我们还是说一点让他高
兴的事情吧。
春 生:对不起,妈妈,我不该这么说了。可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说"热
爱空虚而寒冷的乡村",难道我们这里没有温暖?难道这里的土不
热,太阳不明亮吗?那些堆在窗口的谷物又是什么?不就是一堆梦想
和空空的幻像吗?画饼充饥,一家人吃什么?
母 亲:唉,春生,你不了解你哥哥,他心里一定有他的苦衷,他没告诉我们,
是怕说了我们也听不懂。我这做母亲的,总觉得对不住他。
婵 娟:海子如果了解您的心思,一定会后悔当初的。从前海子让您伤心了,
将来春生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
母 亲:我到了这把年纪已经无所谓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再苦的日
子,我们都经历过;你们有什么坎儿过不去的?现在你和春生都大了,将来如果能互相照顾,我这当妈妈的,也可以瞑目了。
春 生:您就放心吧,妈妈。
婵 娟:今天是海子的祭日,我们给他烧点纸钱吧。我这里还准备了几柱香,春
生,我们一起点上,让海子安息,也祝妈妈身体健康!
母 亲:也祝你们幸福!
(香火点燃,纸钱飘摇。屋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音乐与海潮声,房间雾气升腾。)
母 亲:现在几点了,天黑了没有?
春 生:天黑了,妈妈,可是月亮升起来了。
母 亲:春分已经过了,地里怎么样?看得清楚吗?
婵 娟:看得清楚,妈妈,梧桐树已经发芽了,田里是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还
有毛茸茸的蜜蜂嗡嗡叫着,白蝴蝶和红晴蜓也飞回来了。夜色湛蓝,
像大海一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会儿不是幻想,是现实,
妈妈。现在月亮爬到山上去了,像一枚大大的果实,流出甜甜的光;
现在果实落下来,滚到山谷里去了,在山坡上开出一条光路,像一条
温暖的河;河边有一匹马正在那里喝水,是一匹黑马;现在那匹马抬
头看着我们,好像认识我们家;哎?你们瞧,那匹马沿着河流走过来
了;骑马的人像个农民扛着锄头,戴顶草帽,而好像骑士,身披盔甲,
手持长矛;那匹黑马像梦一样飘浮,以梦为马的人会是谁呢?妈妈,
春生,你们快来看呀!
春 生:这怎么可能,我简直不能相信,可是妈妈,你瞧,是海子,是我哥哥
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旁白,海子的声音)是在做梦,春生,可梦是真的。
婵 娟:你们听--
(旁白,海子的声音;海子随之慢慢上场)
梧桐树在四月的雨中,沙沙作响
我从北方静静地归来--
妈妈,我回来了
和从前一样,背着双肩包
穿着您缝制的衣裳
想着您的话
妈妈,我没有礼物送给您
这些年我一无所成
没有钱,没有任何功名
妈妈,我拿不出什么
也说不出什么
只能像从前一样,站在您面前
就像窗前的梧桐树
一年一度,回到四月的雨中
妈妈,不要为我悲哀
别看我满头乱发
满身尘土,眼里含着儿时的泪水
不要为我悲哀,妈妈
您看,城市老了
我还这么年轻
兵荒马乱,我还这么沉静
别人的孩子衣锦还乡
妈妈,您的儿子献给您的
却是一颗纯洁的心
母 亲:真的是你回来了,我的孩子,十二年了,阴间那么黑,那么冷,你受苦了!
海 子:妈妈,我回来了,可我只是路过这里,想留也留不下;我已经被我的梦想牢牢控制住了,不得不永远跟着她走,她让我生我就生,她让我死我就死,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春 生:不,哥哥,这一次你再也别走了!你知道,你一走了之,母亲的眼睛
哭瞎了!全家受的苦你想过吗?你去卧轨,对得起你的梦,可对得起
妈妈吗?
海 子:我对不起妈妈,可这梦却是妈妈遗传给我的,它不是虚无,它流在我
的血液中,是实实在在的。有时我真不知自己该忠于谁?是梦中的母
亲,还是家里的母亲。她们是一个,却又分成两个,一个让我飞翔,
一个让我回家。我被撕成两半,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楚,我实在无
法承担……所以我寻找故乡反而背叛了故乡;梦见谷仓,却又感到太
黑暗,太寂静、太丰收,也太荒凉!
婵 娟:可是海子,难道在家里就没有自由吗?你看,你刚刚经过的田野,那
一排梧桐树,那片油菜花,还有这间屋子,它们对于你难道是牢笼,
是枷锁?你非得远离才能到达天空?
海 子:婵娟、婵娟,你尽情嘲笑那个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吧,他已经死了;而
复活的是光明之子,农民的儿子,我回来了。你知道,这些年在阴冷
的炼狱中,我常常以泪洗面;我知道我流泪时,母亲也在流泪……假
如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不是我的天空,我的天空又在哪里呢?
可是现实,残酷的现实你知道吗,当"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和物
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
在同一道路上"--烈士召唤我,就像母亲的召唤一样,他们总在远 方;小丑陷害我,污辱我,他们的冷嘲热讽就像沼泽地里的蚊虫、苍
蝇--不要小看他们,有时候它们用吸血的长嘴传播病毒,害死一匹
马,一头牛,毁掉整座城市,整个国家;我被他们害得不得不满地打
滚,揪着自己头发痛不欲生,绝不是梦想害的我,梦恰恰在保护我,
让我腾空而起,飞来飞去地躲避他们;可在现实中,哪一片田地没有泥潭,哪一片沼泽没有毒蛇?他们太脏太黑,太狠太毒,而我太苍白, 太脆弱了。正当我在梦想与家乡之间徘徊;他们就在耳边嗡嗡鼓噪, 我被逼疯了!这疯狂使我失去了理智,忘掉了现实中的母亲,只看见
天边的晚霞和奥林匹斯山上的仙女,我知道他们在召唤我,而且肯定
那里没有苍蝇……苍蝇啊苍蝇……
春 生:你瞧,他们又来了!(众诗人上场)
诗人甲:海子,我在车站上看见远远有一个幻影像你就是你!海子,你就是
化成灰我也能一眼认出你!(镁光灯一闪,女诗人拍了一张照)
女诗人:这是绝版!天国的人影!海子我最最亲爱的诗人!(诗人,上前要与海子拥抱;海子后退一步,保持高度警惕)
诗人甲:我的好兄弟,你终于回来了,大哥好想你!
诗人乙:铁瓷!你忘了我们从前一起喝醉的时候!
诗人丙:海子,快告诉我,这些年你藏到哪儿去!你把全世界都涮了!这一把
玩得真高啊!高--实在是高!
海 子:走开!(推开门)请你们出去,从哪来,回哪儿去!(声音不大,语气
坚定)--我生前的事你们忘了,我还有没有忘记;你们会胡编乱造,
我不会。出去吧--怎么都站着不动呢?
诗人们:为什么?
海 子:多疑!你还记得吗?就在我临死前两天,我用心为你念我的诗歌《蒙
古马》。念完之后你哈哈大笑:蒙古马是一种小马,在你的诗里成了
高头大马--一个缺乏生活常识的人也配写诗!还是趁早改行去喂马吧! 我当时心都碎了,可并没有怪你,只想着如何改正自己,却没有发现你们的高见中散发着致人于死地的病菌!
诗人丙:就是就是,我早就说过,你们这些人真不够意思!海子,你还是跟我
们走吧!只要一回去,保证火遍京城,然后你再为申奥写首诗,找谷
建芬谱曲,让中央电视台拍成MTV……火了火了!全世界都火了!下
届诺贝尔文学奖非君莫属啊!兄弟,快跟我们走吧!·
海 子:谢谢你的好意,老弟,可你知道,自从认识你,我才真正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下定决心做小丑--今天诽谤你,明天就能和你称兄道弟!有奶便是娘的小丑啊,我怀疑你是吃狼奶长大的,快出去吧!我探亲的良辰吉日,一分一秒再不能浪费在你们手里!
春 生:出去,快出去不要自讨没趣了。
众诗人:冤枉啊,冤枉啊!(诗人们下场)
婵 娟:一点儿也不冤!这些苍蝇飞来飞去,靠战土的血肉之躯过活。什么时
候他们能从这世上灭绝,春天就更干净了。
春 生:眼不见,心不烦。妈妈,你现在睁开眼睛,就都是家里人了。
母 亲:还有婵娟。婵娟,你愿意做我们家人吗?
婵 娟:愿意。
母 亲:你已经是我们家人了。我虽然看不清你,但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个好闺
女。
海 子:妈妈,您一定要看见呀!假如能给您带来光明,哪怕只是一夜烛
光,我愿意焚烧我全部的诗稿;可是妈妈,您一定要睁眼看一看呀,
假如我用心血创作的一切,带给您的只是一片黑暗,我的全部作品又
有什么意义?!
(海子俯身,吻妈妈的眼睛。母亲复明。)
母 亲:我的儿啊,我看见你了!看见你们所有的人了!我又看见我们的家了!
--你真正是我的好儿子呀,海子,十二年没回家,妈妈虽然伤心却并不怪你,妈妈知道儿子在荒野流浪很不容易;其实这十二年来,你一旦靠近,我就听见你的心跳,好孩子,你的心还像从前一样跳得那么坚强,有力,- -没有一点杂音;我的儿啊,妈妈永远为你骄傲,为你高兴 !我知道一会儿你又要上路,妈妈这就起来为你准备干粮和水,为你把掉落的钮扣钉上,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海子,有春生和婵娟留在我身边就可以了,你要远行,就去吧,带着我们家族的梦想,我们家乡的田野和麦浪一直跟着你,把你送到你梦的深处。妈妈知道,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你就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一定!
春 生:哥哥你为什么还要走呢?是你将我们带进了你的梦,还是我们把你
从梦中叫醒了,我都糊涂了。
婵 娟:这有什么区别呢?
母 亲:不要再耽搁了。春生,快去给你哥哥准备一些吃的,把水壶装满,
再去拿几件冬天的衣服……(风声、火车汽笛声)
春 生:怎么,你真的要走?
海 子:我不想走,可不得不走。人被梦想控制住,是非常可怕的事情。春生,
婵娟,好好照顾母亲,也互相照顾,千万不要走我的路。
婵 娟:不,海子,我想跟你一起走。带上我吧,我什么都不怕,什么也不必
为我担心,我现在相信你走的路并没有错,死亡只能分隔没有梦想,
没有爱的心灵;而有爱有梦,死亡就不过是一个隧道,可以穿梭往来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母 亲:不,婵娟,你回来!
(汽笛声声、火车隆隆)
海 子:我得走了,妈妈,春生,我还会回来!婵娟,我最亲爱的人,你留在
这里便是和我一起上路了。因为这一次我不再去往虚空冥府,而是走
进窗前的田野,你看那片月亮下的油菜花,春雨里的梧桐树,山岗、
水田和门口的水缸、柴垛,我不在那儿又去哪里呢?魔鬼把耶酥引向旷野;可是满怀爱心的人啊,必然回到现实中来!回到兄弟姐妹的生命里,给他们力量和信心!回到母亲的眼睛里,给她们喜悦和光明!- -我一次次上路远行,却一次比一次离家更近。我会在窗前的月光里静静地看着你们,而我最想看到的是你和春生在一起相亲相爱,照顾母亲的情景;看到母亲的眼里永远充满喜悦、幸福和光明,相信我的话就像相信春天、相信阳光一样吧,只要用心就能听见我的祝福,我永远的回音- -
从明天,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檗柴,周游世界{海子的声音}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春生}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四人起立}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春生}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婵娟}
{海子渐渐消失;以下众人(包括观众席上的十位演员,齐声念,
--深情而坚定,带着最美好祝愿--}
给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屈的生命校园鼓励话剧剧本《不屈的生命》
人物:艾新(美院学生)、女青年、中年男子、美院院长 开场:艾新坐在舞台中央,旁边一张醒目的招牌:免费画像。艾新抱着一块画板,耳朵上
夹着一支铅笔,低头沉思着什么。 场外音:某星期天下午,市中心广场。
一面容忧愁的女士走过来,想要坐下,又有些犹豫。艾新抬起头,微笑着请女士坐下,她才很勉强地坐下了,并下意识地捋了一下有些乱的头发,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艾新示意她放松,随后将画板搁在自己的双腿上,取下耳朵上的铅笔,开始作画,他画画的动作很洒脱,透出专业和自信。 艾新:你好象很不开心? 女士:你怎么知道? 艾新:我是学画画的,这点观察力还是有的。 女士:(有点想哭)我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艾新:对,本来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希望我看到的每个人都能快快乐乐的。 女士:(略为所动,但还是有些犹豫,良久)那,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艾新:你问吧! 女士:你,你觉得我是不是——长得——特别难看?(又捋了捋头发,很紧张地等待着回答,显然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 艾新:不,谁说的?谁这么没有眼光?你蛮好看的。 女士:(发自内心的一笑,但马上又收起笑容)你骗我! 艾新:我没有骗你,你长得真的很有特点,很象一幅很有名的油画里的女子,尤其是眼神,那种淡淡的忧郁,有一种飘忽不定的高贵的气质。太象了,哦!想起来了,是陈易飞的一幅油画,名字叫《忧郁的秋天》,画的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凭窗而望,思念远方的心上人。就因为那眼神,这幅画还获得过国际大奖呢? 女士:是吗?(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顾影自怜起来,很快又收起来)你是美院的学生吧? 艾新:是啊,我是美术学院的 女士: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看东西就比一般人准! 艾新:呵,过奖过奖! 女士:其实我——我一直是一个很自卑的人,害怕与别人交往。 艾新:那又何必呢?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之处,只是有些人的明显,比如漂亮的脸蛋,匀称的身材,有些人的优点隐藏在他们的外表之后,比如善良的品行、平和的性格,优雅的气质……我倒觉得后者更为持久更为可贵。 女士:话虽这么说,可是世人的眼光…… 艾新: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眼光呢?你的生命是你自己的! 艾新已经将画完成,但并没有马上将画交给女士。 艾新:我有个请求? 女士:啊?什么请求? 艾新:你可以把这幅画送给我吗?要不,我再给你画一张? 女士:(赶快抢过画)那可不行!(拿着画细细地端详着,不觉会心地一笑,自言自语:真的很好看呢。慢慢将画卷好,将手背在身后,咬着嘴角)谢谢你啊! 艾新:不用客气! 女士:那,那再见!(踏着轻快的步伐离去) 艾欣:再见
望着远去的女士,艾新有陷入沉思,似乎自己也有什么心事。
一男子出场。一边走一边打着手机 男子:什么?他们突然不签了!损失了多少?一百多万?(一只手在头上挠着)什么?银行的张行长又来催帐了?最迟这个月底?妈呀,这笔生意没做成,到月底哪儿弄钱去!好好好,你自个儿看着办吧,别来烦我!(关上手机,走了两步,手机又响了)喂,找谁?打错了!(生气地关掉,马上又响了)你有病……哦!老婆啊!(声音变得柔和起来)你在哪儿?在纽约啊,好好,什么!在纽约?老婆你别开玩笑了,我现在烦着呢!没开玩笑!?(愕然)你在那儿干吗?你不是去上海的同学家了吗?怎么转眼就到了英国了,啊?美国。什么?你说大声点!我听不清楚,祝我幸福?祝我——幸福(失魂落魄地,差一点倒下,艾欣赶紧过去扶着他)
艾新:先生,你没事吧?你先坐会? 男子:坐会?哦,坐会,是该——坐会了。(坐下,双眼发直) 艾新:你怎么样?不要紧吧?(男子摸着额头,神情木然)
艾新:先生你坐直了,我给你画张像吧,不收钱的。 男子:画像?哦,画像,画吧,年轻人,就给我画张——画张遗像吧!(往椅子后背上一躺,双眼紧闭) 艾新: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 这时,一位学者模样的老人悄悄地站在他们旁边,看着艾新画画。 艾新:(开始画画)哎,先生你的长相,挺奇怪的,头部的比例好象,好象不大对呀。 男子:(睁开眼)不对!我今天到底是怎么啦?!公司跨了,老婆跑了,现在连我的长相也不对!呵呵!好啊,好,不对就不对吧!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艾新:先生你别着急,你听我慢慢给你分析,我们搞美术的都知道一种说法,就是三庭五眼。所谓三庭就是说从人的发际到眉心,从眉心到鼻底,从鼻底到下巴,长度是相等的。但你看看,你的发际到眉心那一段,就是额头,是不是明显地比其他两段长一些…… 男子:(急忙打断)那又怎么样? 艾新:我研究过曾国藩关于相面的一本传世奇书《冰鉴》,按照上面的说法,这样的人大都聪慧敏捷,才智过人,但前半生都浮沉不定,尤其到了而立之年,还要遭受巨大的变故,事业和婚姻都可能出现大的危机啊! 男子:(又闭上眼,向后一仰,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额头)难怪啊!我就老觉得这大脑门儿不对劲,(站起朝着艾新)你说我爸妈怎么就给我这样一个大脑门儿呢? 艾新:我还没有说完呢,书上还说,在这场大的挫折之后,这个人如果怨天尤人,灰心丧气,这辈子很可能就一蹶不振了,但如果他能继续拼搏,重整河山,凭他的天分,还会有惊人的成就,后福不可限量啊? 男子:啊?!重整河山?哼,我怕是没有那力气了。 艾新:怎么没有?你看(将画递过去)你多精神! 男子:(看着画,自言自语)这——是我吗,(眉头紧锁,象在思考什么,良久,象突然顿悟,握住艾新的手,激动地)小伙子,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你说得对,这点挫折算什么,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起,我还算什么大男人?我要重整旗鼓!我要重整旗鼓!(下场) (男子走后,艾新疲惫地摸着头坐下,那老者轻轻地坐在他的对面。艾新注意到旁边的老者,赶快强打起精神。)
艾新:老人家,您也要画像? 院长:画吧(慈祥地看着艾新)你每个星期天都在这里画? 艾新:哦,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院长:那为什么呢,还是免费的? 艾新:一方面为别人做点事情,另一方面嘛,也能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您看,我给你们免费画像,你们也不是在为我免费做模特吗? 院长:(笑着)你还真会算帐。小伙子,你也给我看看相如何? 艾新:(也笑了)嗨!老人家,我哪儿会看什么像,刚才那些话,都是我瞎编的院长:那又为什么呢? 艾新:为了让他快乐点,为了让他仍然对生命充满热情和希望。 院长: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吗? 艾新:在我眼中,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都是造物主的恩赐,都应该快快乐乐,但这只是我的希望而已,生命中——总会有痛苦和不幸。 院长:那,那你自己呢?你——快乐吗? 艾新:我?(猛地一怔,抬头看着老者)我快乐啊!很快乐。哎,老人家有些面熟啊! 院长:哦?是吗?(良久)小伙子,你看这阳光,多好啊! 艾新:是啊! 院长:你说乌云,它能遮挡住这阳光吗? 艾新:(抬头看看面前的老人,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似乎并不是一般人)乌云终将散去的。 一阵沉默。艾新将画给她。 艾新:老人家,您看还行吧? 院长:(并没有马上回答,静静地看着)从专业的角度上,你的画几乎是完美的,无论是解剖还是透视,还是明暗对比,都是无可挑剔的,但有一点,小伙子,不知你发现没有? 艾新:是吗?(惊疑地看了看面前的这位老人,更觉得面熟,又仔细地看着画院长:尽管你一直想把快乐带给别人,但你自己的心里却并不快乐,你看你的笔触,那么沉重,我能从你的笔触里感受到你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艾新惊得手中的铅笔掉落地上) 艾新:啊?您是?(弯身捡铅笔) 院长:何中立。 艾新:何中立?(吃惊,又很兴奋)院长!难怪您这么面熟,您怎么会? 院长:我首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那幅油画《不屈的生命》,已经入选第十八届巴黎国际绘画展,这是我国美术作品近十年来首次入选。这不仅是我们学院的无限光荣,也是我国美术界的光荣。祝贺你啊,艾新!(握住艾欣的手) 艾新:是吗!太好了(由兴奋又转入沉郁)院长,其实我一直想做您的学生…院长:你已经是我的学生了。你已经被保送为我的研究生了,下学期一开学…艾新:(抢过)下学期?还有几个月?(掰着手指)我,我怕是没有——下学期了(眼泪夺眶而出) 院长:不,你不仅有下学期,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路,跟我走吧艾新。(拉起艾新的手) 艾新:走,去哪儿? 院长:去,去医院啊! 艾新:医院?我,可是…… 院长:我是今天早上才接到医院的电话,知道你——知道你患了白血病,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艾新:我…… 院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对别人有爱心,怎么对自己就没有爱心了,白血病不是不治之症啊,刚才我召集全校教师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决定在明天,就是明天,搞一个美院师生作品拍卖会,所得的钱首先作为你的医疗费用,所有的人都举手同意的。另外同学们也都知道了,好多同学都主动要求为你捐献骨髓…艾新:院长,我该怎么感谢大家? 院长:走吧(拉着艾新的手),象你画中的那棵树一样,要有不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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