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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安妮黑加仑果酸面膜怎么样(苏小安妮面膜怎么样)

百科知识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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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安妮黑加仑面膜乳酪一般的质地,上脸之后一点都不会粘腻,一打开就是很清新的味道,质地是那种类似丝绸质地上脸超清爽,睡前涂抹厚厚一层,差不多15分钟洗掉,隔天皮肤水嫩嫩的,就连脸上的红血丝都少了。涂在脸上吸收好快,压根都不怕粘在枕头上。里面是满满的黑加仑+牛油果精华贼好闻,隔天起来感觉皮肤有提亮!

小猫安妮黑加仑面膜熬夜的时候涂它,早上起来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小脸不会黄黄的毛孔也会细腻,敷1次=10片面膜,用完皮肤摸起来滑溜溜的像鸡蛋一样,泛红痘印都没那么严重了。约会前都用它先敷一敷,本人一般都是一个星期用2次,熬夜的暗沉发黄都没有了,真的是妥妥的熬夜神器,伴着这个香味入睡真的会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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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中部有一路单轨车。这条线路勇敢地告别县城,跃身冲进黑色的工业近郊,忽而冲上山峦,忽而跌入峡谷,穿过一个个长且丑陋的工人村,跨沟渠,过铁路,从那庄严耸立在茫茫烟雾之上的教堂脚下驶过。它经过死气沉沉、肮脏阴冷的小集市区,斜身从**院和商店旁飞驰而过,一头扎进矿谷,然后又向上爬,绕过一个当地的小教堂,穿过 木林,一个冲刺到达终点--工业区最后一个丑陋的小地方,一个倚在黑暗的荒野边不断颤抖的寒冷小镇。就在这里,那绿色与乳白色相间的有轨车象猫似的收住了脚,带着一种不寻常的满足喵呜几声。但几分钟之后--批发商合作协会楼上的大钟敲响了--于是,它出发了!再一次登上历险的旅程。它又是不顾一切地向山下俯冲,在弯弯曲曲的山谷间上下颠簸;又是山顶集市那个寒冷的小站;又是教堂脚下那令人心悸的陡峭的大下坡;又是坏形道口那耐心等待错车的临时停车;就这样走呵走呵,走了漫长的两个小时,一直走到一个个狭长的工厂扑面而来。这时,它便踏上了这座了不起的县城的污秽街道,再一次怯生生地滑进终点站。在那些红白相间、伟大的市内电车面前,它是那样局促不安;然而,它依旧生气勃勃,充满自信,多少有点象一个敢作敢为的小东西,象是一叶从黑色矿区花园里伸展出来的荷兰芹,绿油油的充满了活力。

坐这种车总是一种历险。因为是在战争时期,司机都是些不适于做大活动量的工作的男人,象跛子和驼子。因此,他们身上都具有一种魔鬼的精神。坐车变成了障碍越野赛。 !我们利索地纵身一跳,便跃过了运河大桥--现在又该向交叉路口进发了。随着一声嘶叫和一道亮光划过,我们又过去了。说实在的,有轨车经常脱轨,可这又有什么呢?它蹲在一条沟里,一直等到其它有轨车来把它拖出去。

在难以冲破的黑夜里,一辆车,实实足足地塞满了大活人,会一下子动不了了,象这种事也是司空见惯的。在这黑沉沉的深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司机和女售票员会突然大喊起来:“全下去--车着火了!”可是乘客们非但没有惊恐的冲下去,反倒无动于衷地回敬他们:“上车--上车!我们不下。就在这儿呆着吧!加油!乔治!”这就样一直呆到火苗真的蹿了起来。

他们之所以不愿下车,是因为在这大风呼号、冰冷漆黑的夜里,一辆车就是一个避风港。矿工们从这个村跑到那个村,就是为了换个**院,换个姑娘,或是换个酒馆。每辆车都拚命地塞满了人,谁愿意就因为车子出了点毛病而冒险跑到外面幽黑的荒野中去等待?没准还得再等上一个小时才下一趟车,而看到的竟是车上那倒霉的牌子:“到站才停”;谁愿意冒险去迎候那灯光辉煌却也拥挤不堪的三节厢有轨车,而听着它发出一声嘲笑的鸣叫疾驰而过呢?深夜里来往的车呵,你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正如官方人士骄傲地宣称的那样,这种英格兰最危险的有轨车上的售票员全部由姑娘们担任。司机是些腿脚不便的楞小伙,再不就是些柔弱有病的年轻人,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向前爬行。而女孩子却是些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姑娘。别看她们身着难看的蓝色制服,裙子都遮不住膝盖,头顶没有模样的旧尖顶帽,可身上却都有一种老兵油子式的沉着和自信。虽然车上挤满了吵吵嚷嚷的矿工,下边一层吼着赞美诗,上边一层此起彼伏地哼着*荡小曲儿,这些小姑娘却都安然自得。她们猛地扑向那些不买票就想混下车的小青年,而对那些到站该下车的男人却是一阵好搡。她们眼里可不揉沙子--别想找她们的便宜。她们谁也不怕--可人人都怕她们。

“喂,安妮!”

“喂,特德!”

“ ,我有鸡眼,斯通**!我敢担保你的心准是石头做的,你看你又睬着我了。”

“你该把脚丫子装在兜儿里。”斯通**回敬了一句,抬起高筒靴迈着刚健的步伐到上层去了。

“哪位没买票,请买票啦!”

她坚毅专横,疑心很重,时刻准备主动出击。她一个人能抵挡上万人。车上的踏板就是她的塞莫波雷隘口。

然而,在这些车上,在安妮坚实的胸膛里,有着某种热烈的罗曼蒂克气氛。上午十点到一点之间,工作相当清闲,这也就是轻松浪漫的时刻了;不过,赶集日和星期六除外。这时,安妮便有时间环顾一下四周了。司机们正在大马路上聊天,此刻他通常是跳下车,钻进一家她看好了什么东西的商店。姑娘们和司机关系融洽。他们这只历经艰险的大船--有轨车--满载货物,无休止地在陆地的风暴波涛中颠簸,那么,他们难道不是同舟共济的伙伴吗?

而且,检票员也多半在这清闲的时候出现。鉴于某种原因,这条线路上的工作人员都很年轻,没有也不会有鬓发灰白的老翁。因而检票员也都是风华正茂,而且其中有一个,就是那个检票领班,还很漂亮。那是个潮湿阴沉的早晨,只见他身裹一件长长的油布雨衣,尖顶帽低低地压在眼眉上,站在那里等车。他面色红润,棕色小胡子上沾着露水,脸上挂着一丝粗野无礼的微笑。即使是穿着雨衣,他也显得相当高大敏捷。他跳下车和安妮打招呼:

“喂,安妮!没淋湿吧?”

“还好。”

车上只有两个人。查票工作很快就结束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踏板上毫无顾忌的一路长谈,一场很好、很轻松、长达十二英里的闲聊。

这位检票员名叫约翰托马斯•雷诺--人们总是叫他约翰•托马斯,除非有时出于恶意,叫他科迪。如果有人远远地用这个简称叫他,他就会勃然大怒。有半打村子里都流传着他那为数不算少的丑闻。他早晨和女售票员调情,晚上待她们离开车场后,又缠着要同她们一起去“散步”。当然了,这就不断导致一些姑娘离去。于是他又与新来的姑娘故伎重演;不过也总得这个姑娘相当漂亮,而且她也是同意去“散步”的。值得一提的是,这儿的大部分姑娘都非常年轻标致,这种乘着车子四处飘荡的生活赋予她们水手般大无畏的气魄。船停泊在港口,她们在岸上举止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她们就会又回到甲板上去了。

然而,安妮颇有点鞑靼人的味道,而且,几个月来,她那条锋利的舌头一直使约翰•托马斯不敢近前。不过,她可能为此反倒更加喜欢他了。他走来时总是面带微笑,笑容里有一股厚颜无耻的劲头。她注视着他征服一个又一个姑娘。早上,在他和安妮调情时,安妮可以根据他的嘴角和眼神,说出他在前一天晚上曾和这个或那个姑娘出去过。他真可谓是个唐璜式的人物。安妮算是把他看透了。

在这种微妙的对峙气氛中,他们宛若是两个老友,彼此了如指掌,而相互关系中的那种敏感狡黠则几乎象夫妻之间一样。但安妮总是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况且,她还有自己的男朋友呢。

斯达秋兹游艺会十一月份在比斯特伍德举行。安妮正好在星期一晚上休班。那天晚上,气候恶劣,细雨霏霏,可她还是装扮一番,上游艺会去了。她只身前往,盼望能很快结交一个什么朋友。

游艺台转来转去,吱吱啦啦地放出“音乐”,杂耍表演热闹非常。在打椰棚里没有椰子,而是些战争时期的人造代用品,孩子们说那是用铁丝绑上的。可悲的是,远不如以前那样光彩夺目、华贵奢侈了。然而,那地面却仍象过去一样泥泞,仍旧是拥挤的人群和在灯火辉映下攒聚的面孔,空气中仍充斥着那种石脑油、马铃薯和电器的混合味道。

安妮**在游艺场里第一个碰到的不是别人,偏偏是约翰•托马斯。他身穿一件黑色大衣,扣子一直扣到下巴,头戴一顶苏格兰呢帽,低低地压在眼眉上。帽子和大衣中间的一张脸红腻腻的,象往常一样微笑着,还是那么活泼。他的嘴角会怎么挑动,安妮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她非常高兴能有个“男孩子”陪她。到游艺场来玩,没有个伴儿多没意思。约翰•托马斯很会讨女人的欢心,他马上就带她去乘小火车--那条龇牙咧嘴、绕来绕去的铁龙。实际上,坐这玩意儿并不象坐有轨车那样令人激动。然而,坐在摇晃的绿色铁龙里,浮游在人头攒动的海洋之上,东倒西歪地在低空中疾驰,同时,还有叼着香烟的约翰•托马斯俯在她的头上,这对她来说,是件最对口味的事。她是个丰满、灵巧、活泼的姑娘,因此,她颇为激动,心里非常高兴。

约翰•托马斯拉着她又坐了一圈。这样,当约翰•托马斯这么温柔抚爱地挽住她,把她搂得更靠近自己时,她怎么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况且,他还是小心翼翼的,一切都做得尽量不太唐突。她低头看了看,看见他那只红润漂亮的手并没有露在人们的视野之中。他们相互真是太了解了。因此,他们一心兴致勃勃地逛游艺场。

乘完铁龙,他们又去骑木马。每次都是约翰•托马斯付钱,所以,她只能表现得很温顺了。约翰•托马斯当然是骑外侧的那匹马了--马的名字叫“黑拜斯”--而她呢,则脸朝他侧身坐在里侧的马上--马的名字叫“野火”。约翰•托马斯当然也不会抓住铜扶手、规规矩矩地骑在“黑拜斯”身上。他们在灯光下飞快地旋转着,起伏着。他一边转,一边在木马上打旋,抬起一条腿从安妮的坐骑上抡过,然后,半仰着朝她大笑,那条腿在空中可怕地踢上踢下。他兴高采烈。安妮呢,唯恐自己的帽子歪到一边去了,她感到兴奋异常。

他投套圈给她赢来了两个浅蓝色的帽卡子。这时,他们听到**院里传来下一场**的预报,便爬上台阶,走进影院。

当然了,放映时机器经常会出毛病,影院里不断出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于是场里便会发出一阵狂喊,同时是一片啧啧的响亮的接吻声。此时,约翰•托马斯便把安妮搂过来。不管怎么说,他的拥抱给姑娘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仿佛总是那样自然,恰到好处。而且,这种搂抱令人心旷神怡,又惬意,又美好。他俯下身来,安妮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她明白,他是想吻她的嘴唇。他是那样的热烈,安妮又是那样娇弱地依偎着他。总而言之,安妮希望他吻她。

但灯光一下亮了;安妮象触电一样抬起身,扶正了帽子。约翰•托马斯随随便便地将手臂留在了安妮身后。啊,和约翰•托马斯一起逛游艺会多么有趣,多么激动人心呵。

**散场后,他们漫步走过黑暗潮湿的田野。他懂得全部求爱的艺术。但他最擅长的是在黑茫茫、雨蒙蒙的夜晚搂抱着姑娘坐在篱笆梯橙上,他的拥抱就好象把姑娘抱在空中,四周荡漾着他的温馨和喜悦。他的吻轻柔、缓慢,带着寻觅的味道。

于是安妮跟着约翰•托马斯走了,尽管她仍和她原来的男朋友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有些售票姑娘喜欢表现得桀骜不驯,但是在这个世间,这个问题上,你必须面对现实。

安妮非常喜欢约翰•托马斯,这是毫无疑问的。每当他来到她的身旁,她总是从心底里感到那么充实和温暖。约翰•托马斯也是真心喜欢安妮,比往常更甚。安妮能使男人筋酥骨软,神魂颠倒,就好象她融化进了他的身体一样。这可真是罕见而又令人销魂的。他对此赞赏不已。

随着不断的接触,他们之间产生了一种亲昵的关系,这种关系日益发展着。安妮想将他作为一个人,一个男人来看待,她要从各个方面了解他,也希望约翰•托马斯同样了解她。她不想只保持一种肉体关系,可到目前为止,约翰•托马斯仅限于此。安妮为约翰•托马斯离不开她而感到骄傲。

安妮在这里犯了一个错误。约翰•托马斯意在只保持这种关系,从未想过要成为安妮面面俱到、形影不离的伴侣。当安妮开始对他的精神世界、他的生活和他的性格发生兴趣时,他断然抛弃了她。他憎恨这种东西。并且他知道制止它的唯一办法就是避开它。安妮心中的那种女性占有欲被唤醒了。因此,约翰•托马斯离开了安妮。

要说安妮不感到惊讶,那是瞎说。一开始她感到震惊,慌了手脚,因为她一直极为自信她已经抓住了他。有一段时间,她不知所措,一切事物对她都变得捉摸不定。随后,她怀着一腔怒气、怨恨、凄凉和悲痛哭了一场。接着,她感到一阵绝望。事过之后,约翰•托马斯仍那样恬不知耻地来到她的车上,与她仍旧那样熟识亲密,但一举一动都向安妮显示出,他目前又找到别人了,而且正在他新的征服领地里津津有味地享乐。此时,安妮才下决心一定要报复。

安妮清楚地知道约翰•托马斯都和那些姑娘出去过。她找到娜拉•普尔蒂。娜拉是个细高、白皙而体态匀称的姑娘,有着一头美丽的金发,对一切都守口如瓶。

“喂!”安妮和她打招呼,然后轻声说,“约翰•托马斯又和谁勾搭上了?”

“我不知道。”娜拉说。

“得了,你知道,”安妮嘲弄地改用方言说,“你知道得和我一样清楚。”

“嗯,我知道,那又怎么样?”娜拉说,“反正不是我,你就别操心了。”

“是西西•米金,对吗?”

“就我所知,就是她。”

“他真不要脸!”安妮说,“我打心眼里讨厌他那个厚脸皮。他要来找我,我就把他踢到踏脚板底下去。”

“没准哪天他真得挨上一顿揍。”娜拉说。

“哎,准的。不过得等到有人真下决心教训他的时候,我真想亲眼看着扫扫他的威风,你呢?”

“我不反对。”娜拉说。

“你和我都有理由关心这件事,”安妮说,“哪天咱们揍他一顿,我的姑娘。什么?你不乐意?”

“我不反对。”娜拉说。

其实,娜拉比安妮更富有报复心。

安妮一个个地串通好了约翰•托马斯那些旧日的女友。事也凑巧,西西•米金很快就离开了车队。她母亲逼她走的。这时,约翰•托马斯又变得qui-vive起来了,他的眼光又投向他旧日的猎物,最后落到了安妮身上。他想安妮现在已经学乖了,况且,他还是喜欢她的。

安妮计划星期日晚上与约翰•托马斯一起回家。那天她的车正好九点半回到车场,而末班车要到十点一刻才到。所以,约翰•托马斯就得在那儿等她。

姑娘们在车场有一间自己的小休息室。那房子很简陋,但却舒适,屋里生着火,还有一只炉灶、一面镜子、一张桌子和几把木椅。有半打对约翰•托马斯了解得非常透彻的姑娘都没法成了这个星期日下午的班。开始收车了,这些姑娘都聚到休息室里。她们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围着火坐下,喝起茶来。外面是一片漆黑和战争时期的混乱。

约翰•托马斯乘安妮后面的一辆车回场,时间是差一刻十点。他随随便便地把脑袋探进姑娘的休息室。

“在做祈祷吗?”他问了一句。

“嗳,”洛拉•夏波说,“只许妇女参加。”

“可这是我呀。”约翰•托马斯说。这是他最喜欢说的一句口头禅。

“关上门,小子。”缪丽尔•拜格莱说。

“噢,让我在门里还是在门外?”约翰•托马斯说。

“随你便吧。”波丽•博金说。

他进了屋,随手关上门。姑娘们挪动了一下,在靠火的地方给他腾出一个空儿来。他脱下大衣,把帽子往后一推。

“谁掌壶?”他说。

娜拉•普尔蒂默默地给他斟了一杯茶。

“想来点面包和烤肥肉吗?”缪丽尔•拜格莱问他。

“嗳,给我们来点吧。”

他吃起那块面包来。

“哪儿也不如家里好啊,姑娘们。”他说。

他吐出这么一句无耻的话,她们全看着她。而他,在这么多姑娘的目光下显得得意洋洋,仿佛是在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要是你不怕摸黑回家的话。”洛拉•夏波说。

“我!一个走,我可害怕。”

他们一直坐到听见末班车进了场。几分钟之后,艾玛•赫斯蕾进来了。

“过来,老太婆。”波丽•博金喊了一声。

“真是冻死人了。”艾玛说着把手伸向火。

“可是,我……害怕,天黑,回家。”洛拉•夏波唱起来,曲子自然而然地随口而出。

“你今晚和谁一起走,约翰•托马斯?”缪丽尔•拜格莱冷冷地问。

“今晚?”约翰•托马斯说,“噢,我今晚自己回家--我自个儿走。”

“可这是我呀。”娜拉•波蒂用他那句口头禅说。

姑娘们尖声笑起来。

“我跟你一样,娜拉。”约翰•托马斯说。

“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洛拉说。

“哎,我该颠儿了。”他说着站起身,伸手去拿大衣。

“别走,”波丽说,“我们都在这儿等你呢。”

“明天早上还得起呢。”他以一种长官的仁慈口吻说。

她们全都大笑起来。

“别呀,”缪丽尔说,“别让我们都那么孤零零的,约翰•托马斯,带一个走!”

“如果你们愿意,我全都带走。”他殷勤地回答。

“那也不成,”缪丽尔说,“两人才配对,七人可太多了。”

“别呀--带一个,”洛拉说,“公平合理,摆到桌面上,到底带哪个?”

“哎,”安妮喊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挑呵,约翰•托马斯,看你挑谁。”

“别这样,”他说,“我要安安静静地回家。我今晚感觉良好,就这一次。”

“去哪?”安妮说,“好好乐一乐嘛。你得从我们当中带一个走。”

“不行,我怎么能只带一个呢,”他不自然地笑着说,“我可不想结仇。”

“你只会和一个人结仇。”安妮说。

“就是你选中的那个。”洛拉补上一句。

“噢,我的天哪,谁说和姑娘结仇了!”约翰•托马斯惊叹了一声,转身又要溜,“好吧……晚安。”

“别走,你必须挑一个,”缪丽尔说,“转过去,脸朝墙,说说看拍你的是谁。快点--我们只拍你的后背--我们当中的一个,快点--脸朝墙转过身去,不许偷看!说是谁拍你的。”

约翰•托马斯忐忑不安,也不相信她们。但又没有勇气逃出去。她们把他推到墙根下,让他脸朝墙站在那儿。她们在他背后做鬼脸,吃吃地笑着。他看上去非常可笑。他不安地环顾四周。

“快点吧!”他叫了一声。

“你偷看……你偷看!”她们大喊起来。

他把头扭过去。突然,安妮就象一只猫,飞身上前,对着他的太阳穴狠狠一击,把他的帽子打飞了,人也踉跄了几步。他疾转过身来。

随着安妮的信号,姑娘们一齐扑上来,又是抽,又是掐,又是揪头发。她们虽然满腔怨恨,便更多的是出于好玩。然而,约翰•托马斯怒不可遏。他的蓝眼睛里燃烧着奇异的恐惧和愤怒的火焰。他低着头冲出姑娘们的包围,跑到门前,但门已经锁上了。他使劲拧动门锁。姑娘们振作精神,警觉地站在周围盯着他。他面对她们,准备决一死战。此刻,这些穿短制服的姑娘使他毛骨悚然。显然,他害怕了。

“来呵,约翰•托马斯!来呵,挑呵!”安妮说。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开门。”他说。

“我们不开--直到你挑完了才开!”缪丽尔说。

“挑什么?”他说。

“挑一个你要跟她结婚的。”她回答说。

他犹豫了一下。

“开开这该死的门!”他说,“都清醒清醒。”他带着长官的口气说。

“你必须得挑。”姑娘们嚷着。

“快呵!”安妮盯着他的眼睛叫了一声,“快呵!快呵!”

他漫无目标地朝前走了几步,安妮解下了腰带在手里抡着。她用皮带扣在他头上狠狠一抽。他一蹿身抓住了安妮。但其他的姑娘们顿时一拥而上,又揪又撕又打。她们热血沸腾。他现在成了她们手中的玩物,她们要报仇雪恨。她们就象一群奇怪的疯狂的野兽,有的吊在他身上,有的扑将上来要把他揪倒在地。他的外衣从后背一撕两半。娜拉揪住他的后衣领,简直要把他勒死。幸运的是,扣子绷开了。他死命挣扎,又是狂怒又是恐惧,恐惧得简直要发疯。他的外衣后片整个被撕掉了。衬衣袖子也撕掉了,只剩下裸露的手臂。姑娘们扑到他身上,攥起拳头擂地,拽他;或者是扑向他,推他,使尽全身力气用头撞他;再不就是抡开了揍他。他缩着头,吓得东躲西藏,左冲右撞。这更激怒了姑娘们。

他终于倒下了。她们扑上去,用膝盖压住他,约翰•托马斯再也没有气力动弹了。他脸上不知被谁抓了长长的一道,鲜血淋漓,眼睛也打青了。

安妮跪在他身上,其他的姑娘也都用膝盖顶着他,不离左右。她们满脸通红,披头散发,眼睛里闪着奇特的光芒。他总算躺在那儿不大动了。只有脸左右躲避着,就象一头被击中的躺在猎人脚下的动物。他有时向上瞥一眼姑娘们激动的脸庞,。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手腕也扭伤了。

“现在,喂,伙计,”安妮终于气喘嘘嘘地说,“现在,喂……现在……”

听见她那冰冷可怕、胜利者的声音,约翰•托马斯突然象头野兽似的,又开始挣扎,但姑娘们再次以一种非凡的力量扑上来,把他压下去。

“对……现在,喂!”安妮总算气喘吁吁地吐出几个字。

屋里死样的沉寂,静得能听见心脏的跳动。这是每个人的灵魂停滞时产生的一种真空感的静谧。

“现在你懂了吧。”安妮说。

姑娘们看见他那白皙裸露的手臂更加疯狂了。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恐惧和仇恨交织在一起。姑娘们感到自己充满了神奇的力量。

突然,波丽放声大笑--疯狂的咯咯大笑--不由自主地大笑,艾玛和缪丽尔也跟着笑起来。但是安妮、娜拉和洛拉仍保持原状,紧张、警沉,眼睛闪闪发光。他避开了她们的眼光。

“对了,”安妮悄悄地、咬牙切齿地说,声音低得出奇,“对了!这回你知道厉害了吧。你都干过什么,你心里明白,是不是?你心里明白。”

他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只有两眼熠熠发光。他把血淋淋的脸扭向一边。

“早该把你杀死,那才是你应得的下场,”安妮狠狠地说,“早该把你杀死。”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渴望。

波丽慢慢恢复了平静。她停住笑,嘴里发出长长的嘘声和叹息。

“他必须挑。”她发出含糊糊的声音。

“噢,对了,他必须挑。”洛拉不依不饶地说。

“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了吗?”安妮说着,猛一下把他的脸转过去。他疼得抽动了一下。

“你听见没有?”她摇着他又问了一遍。

但是他木木然一言不发。她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一惊,眼睛猛地睁大了,随即他的脸色又暗淡下来,带着一丝蔑视。

“你听见没有?”她又重复了一遍。

他只是用敌对的眼光望着她。

“说呀!”她将脸凑上去,贴近他的脸恶狠狠地说。

“什么!”他说,几乎精疲力竭了。

“你必须得挑!”她叫喊着,就好象这句话是一种什么可怕的威胁,就好象它伤害她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什么?”他恐惧地说。

“挑你的姑娘,科迪,你必须现在就挑。你要是还不老实,小子,就拧断你的脖子。你已经完了。”

短时间的沉默。他又把脸掉开了。尽管他被打败了,但仍很狡猾。他并没有真的向她们屈服--不,就是她们把他撕成碎片,他也不会屈服。

“那好吧,”他说,“我挑安妮。”他冷冷的声音里满含着仇恨。安妮仿佛被烫了似的,一下子松开他。

“他挑中了安妮!”姑娘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安妮叫了起来。她仍然跪着,但已经离开了他。他还是仰面朝天地躺在那儿,脸扭向一边。姑娘们不安地围拢过来。

“我!”安妮又说了一遍,声音里有一种凄惨的苦涩。

然后她站起身,带着令人感到陌生的厌恶和痛苦朝后退去。

“我才不要碰他呢。”安妮说。

她的脸由于痛苦而抽搐着,仿佛要跌倒。其他姑娘都背过脸去。他仍然躺在地上,衣服破烂不堪,脸上鲜血淋淋。

“啾,如果他已经挑好了……”波丽说。

“我不要他……他可以再挑一次。”安妮说,依然是那样痛苦、绝望。

“起来,”波丽说着,拉起他的肩膀。“起来。”

他慢慢地爬起来。一个衣衫褴褛、摇摇晃晃的怪物。姑娘们悄悄地从远处好奇而凶恨地看着他。

“谁要他?”洛拉粗暴地喊了一声。

“没人要。”她们鄙夷地回答。然而每个人又都等着他看自己,希望他能够看她。所有的人都这样盼着,只有安妮除外。她心中有某种东西破碎了。

然而,他埋着头,不看任何人。一切都结束似的寂然无声。他从地上拾起他的衣服的碎片,不知如何是好。姑娘们不安地站在周围,满脸通红,喘息不定,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而眼睛却望着他。他谁也不看。他发现自己的帽子丢在一个角落里,便走过去捡起来,戴上。见到这幅模样,一个姑娘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尖笑。可他毫不理会,径直朝挂着大衣的挂钩走去。姑娘们触电似地闪开路,免得碰到他。他穿上大衣,扣子一直扣到底。接着,他把碎布片团成一卷,呆呆地立在锁着的门前。

“谁把门开开。”洛拉说。

“安妮拿着钥匙呢。”一个姑娘说。

安妮默默地把钥匙递给姑娘们。娜拉打开了门。

“一报还一报,老伙计,”她说,“象个男子汉,别记仇。”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打开门,毫无表情地耷拉着头走了。

“这回可教训他了。”洛拉说。

“科迪!”娜拉说。

“闭嘴吧,看上帝的份儿上!”安妮恶狠狠地嚷着,仿佛正受着煎熬。

“好吧,我该走了,波丽。赶快!”缪丽尔说。

姑娘们都急于离开。她们匆忙地收拾着,脸上带着呆痴麻木的神情。

本篇文章收录于百家号精品栏目 #百家故事#中,本主题将聚集全平台的优质故事内容,读百家故事,品百味人生。

公司里的灯全部都熄灭了。

一大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在李域的身后匍匐突进。

“笃~笃~笃”皮鞋踩在亚光云纹的地面上,回声悠来荡去,像丢了容器的灵魂飘忽不定。

监控室里,保安队长孙大胖端着茶杯,使劲吹散了几片横在杯壁的茶叶,用鼻子“哼”了一声,指着监控问队员张怀:“瞧见没,天天最后一个,你猜他是干嘛的?”

张怀用力睁了睁不太聚光的小眼睛,盯着屏幕看了老半天,才迟疑地转身说:“是个老板吧?”

孙大胖“呸”地吐出一片茶叶来,带着几分揶揄地说:“屁老板,一个看茶水间的。”

张怀的嘴张成了“O”型,难以置信镜头里衣冠楚楚的人竟是这么个不堪的身份。

1

降温了。

一阵冷风袭来,李域不由地拢了拢外套的领口,把手塞进兜里紧走了几步。

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不想回家。

附近开着的只有酒吧和快餐店。他往左边灯红酒绿的地方望了望,那些泡在放肆里的释放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索然无味,于是他收回视线,大步向右边不远的快餐店走去。

快餐店里,灯光和温度都刚好够得上舒适。他点了一杯果汁和几样小吃坐在最里面的角落里。

“嘟~嘟~”手机振动,是妻子杜月的信息:“今天还回来吗”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踟蹰几秒,回了两个字:“不了。”

清汤寡水的一问一答,仿佛给了彼此一个心安理得的籍口。

其实,他知道,此刻她正煲着电视剧,手里桌上都是堆得像山一样的零食。她的脸上一定贴了面膜,面膜下的脸一定毫无表情。

他把手伸进衣兜,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在放在桌上,偏偏看见了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又默默收了起来。

他终究是个讲规矩的好人。

然而,讲规矩未必是好事。

如果一个月前,没有那么据理力争,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公司内幕交易不被披露,那么,他现在一定还体面地坐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受人尊敬,引人羡慕。

可是,怎么就没忍住呢?

喝了一口杯里的果汁,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抬头发现不远处坐着一个有着几分姿色的女人,喝醉了的样子,隔着老远向他抛过来一个媚眼。

他冷漠地挪开视线,刷着手机上面的视频,暗笑女人的愚蠢:以为男人都花心吗?

一段段短视频带来的快餐式愉悦很快就消耗殆尽。

果汁喝完了,盘子里的小吃也所剩无几。

店员累得打起了哈欠。

一天总是要以某种方式来结束。

李域抿抿唇,下定决心似地,往一家洗浴中心去了。

那里可以洗浴,还提供大厅免费过夜。

2

“唔~这不是李总吗?”

H公司早高峰的电梯总是挤得和肉罐头差不多。

刚进电梯,李域就被皮笑肉不笑的曾荃叫住了。

“曾总啊,好久不见。”李域寒暄着,伸手去和曾荃握手。

曾荃眼底冷得不见温度,低头看了眼李域伸出的手,缓缓抬臂,在手指几乎相抵的瞬间却把手揣进了兜里。

电梯里有几个公司的员工,目睹了这一幕,悄悄记了下来,更有好事者,偷偷在公司的群里发了信息。

李域心里是瞧不上曾荃的,如今被曾荃这么戏弄却无从发作,只好抽回了手,按了电梯的楼层号。

办公区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小天地里。有人悄悄给绿植浇水,有人把励志的话裱进小框里瞻仰,有人将香水的包装看似无意地放在某个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位置。

网状格子间的最里面是总经理室。李域的办公室本来在总经理室旁边,现在却坐了别人。他现在的办公区是茶水间的茶台。

羞辱一个人最恶劣的做法是让他在一个熟悉的环境里成为最为不齿的同类。

李域在股东大会上揭露公司内幕交易的证据后,就受到了这样的优待。

H公司是一家科创企业,在芯片研发和人工智能应用方面有独到之处,被业界称为“新星”。谭飞和李域是公司的创始人,总经理谭飞曾经是他的铁哥们,现在却无所不用其极地打压他。内幕交易还只是公司经营的冰山一角,谭飞在布局一盘大棋——借某科技公司的壳上市融资。

李域以螳臂挡车之力想制止谭飞的饕餮之举。

早上的茶水间是比较清静的。

李域脱掉外套,松开白衬衫领口的扣子,站在茶水台前,熟稔地把一次性纸杯整齐码放在一个托盘里,又从柜子里取出几包挂耳红茶和速溶咖啡放在水晶玻璃皿里。

整理好茶台,他缓缓坐在茶台后面的椅子上,捧了一本小说看了起来。

“咳,咳。”财务部的小张故意制造出动静引起李域的注意。

李域把书反扣在台面上,以询问的眼光看着小张。

顾念过去的上下级关系,小张有些不自然地说:“李,李域,总经理让你往他办公室送杯咖啡。”

李域语气平和地应道:“马上送。”

小张如释重负地扭动门把手要出去,突然又转身向他鞠了一躬才离开。

李域冲咖啡的手一顿,摇头笑了笑,继续往咖啡杯里续水,准备妥当后,端了咖啡往总经理室走去。

格子间里原本以为他能咸鱼翻身的小职员们,在看了一个多月的热闹后,已经厌倦了这一幕重复的戏码,对他的行动视而不见。

3

总经理室,谭飞正看着最新一期的财报。

李域把咖啡放在他的桌上,退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谭飞欠身取了咖啡,边喝边带着上位者的语气说:“李域,再有三天上市的批文就下来了。”

谭飞和李域一样,都是三十五六的岁数,年轮在他们的额头刻下了些许印记,刚刚好的沧桑把两人都打磨得象裸钻般富有光泽。谭飞想从李域的表情里找出一丝破绽,可惜他失望了。

李域挺了挺背脊,不发一言地上前收拾了空的咖啡杯,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茶水间里,行政部的安妮正担忧地坐在椅子上等着李域。

李域开门的一瞬眉头就是一皱,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总,方便晚上一起吃个饭吗?”安妮的半个身子都伏在茶台上,话里的温柔能掐出水来。

“没空。”李域拒绝得干脆。这个安妮他是知道的,是C公司老总的情人,来H公司是谭飞为了生意做的顺水人情,在公司里给了个行政助理的闲职,人倒是不坏,就是荷尔蒙的气息太浓。

“和H公司前途命运相关的事,李总也不赏脸?”安妮又问,眼睛一直在他身上逡巡。

李域的心思动了动,想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假,可脑子里又不免想起上次安妮把他灌醉发生的事情。

“H公司的命运,你该和谭总说。”他回敬了一句。

安妮的脸色一僵,显然已经在谭飞那儿碰过壁了。她不再多说一句,受了很大委屈似地摔门而去。

午休时间,公司陷入短暂的平静。李域独自坐在茶水间点了支烟。烟气包围着他,谭飞的话反复萦绕。他不确定自己采取的补救行动还来不来得及。

“嘟~嘟~”手机振动,是妻子杜月的电话。李域用手指滑到接听键,杜月的声音飘渺地传了过来:“李域,我和**妹去趟美国,这几天你自己安排啊。”

李域闷闷地应了句:“好的,知道了。”

放下手机,他疲惫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压垮神经的那根稻草什么时候就横空出世了。

他的股份还在,只是没有达到拥有掌控局面的份额,这次职务上的贬谪,更象是一次警告。

想要扭转局面,靠说教是没有意义的。谭飞不相信他会无所作为,才把他拴在公司里。

可是,李域也是久经商场的人,怎么会甘愿由谭飞来限制他的自由,把他捆绑在疾驰的战车上。其实,他早在披露公司内幕交易前,就做了周密的安排,组成技术攻关小组,抓紧攻克智慧城市雨水收集和智能滴灌系统的研发,以期在公司上市受阻时,拿出真正可以稳定大局的备选方案度过难关。

“笃~笃~笃。”安妮又鬼鬼崇崇地进来了。

李域的神经为之一紧。

安妮笑得牵强:“李总。哎呀,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老王看上了你手里的东西,让我带个话,愿意高价买断,也希望你加盟C公司。”

李域装做不懂的样子客套:“安妮**说的,李域不明白。”

安妮这次并不生气,反而突然锁了门,一步步逼近李域。

李域“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中警报大作。上次安妮就是在他酒醉后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弄得他百口莫辩。

“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

她的眼神狠辣:“李总,不不,应该叫你李域,你现在什么也不是。我要让一个临时工被赶出公司那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你说,是不是?”

说着,她已故意做出受胁迫的动作,开始尖声惊叫。李域想摆脱她,却怎么也挣不脱。

从外面吃饭回来的职员听到茶水间的呼救声都聚了过来,有人情急之下,一脚踹开了门。

不知谁叫来了保安,也有人向谭飞报告。

所以,事态向着完全不利于李域的方向发展。谭飞看着被拉开的两人,不发一言,只安排秘书部报警。警察来了之后,调取了监控资料,把安妮和李域带回去配合调查。

李域眼里冒着火,在众人一人一口唾沫的咒骂声中,被带离了亲手创建的公司。

4

看守所的灯光很昏暗,李域将不得不在这里度过15天。

届时,乾坤已定,H公司的命运早成定势。

安妮的行为达到了既定的目的,单凭这一次的作为,她从老王那儿得到了一条钻石项链。

“喂,李域,有人来看你了。”看守所的狱警叫李域去探视房。

隔着探视的玻璃,李域见到了他指派的技术攻关小组组长秦北。

“头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秦北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片,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别急,把东西藏好,任何人都不要透露。懂吗?”李域命令。

“可是,头儿,你什么时候能出去?要是,要是……”秦北欲言又止。

“要是什么?”李域问。

“要是被谭总发现了,我们几个就没法子在这一行混了呀,您可得提前想想办法。”秦北的手心里都是汗,紧张得都坐不到椅子上。

“放心,我自有安排。你们几个只要撑过这三天就行。”李域安慰。

“那我们可全指着您了。”秦北攥了攥拳头,似乎吃了颗定心丸。

等秦北走了,李域才再次想着该怎么出去的事情。唯今之计,也许只有兵行险招了。

他以提交证据为由,申请见曾荃。

曾荃是做投资的。生意做得大,眼光、市场、人脉各占其一。

曾荃早就想进军科创板,在大数据产业里分一杯羹,苦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李域释放的信号,让他感到时机到了。

在看守所里,他看到了有些疲惫,却行止从容的李域,心里暗暗又合计了一下谈判的筹码。

“李总,又见面了。”曾荃仍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曾总,打扰了。”李域观察着曾荃的表情,盘算着该怎么加大致胜的砝码。

“李总找我到这儿来,不单单为叙旧吧?”曾荃直接抛出了来意。

“当然,想必曾总知道,我已经不是什么副总了,现在为什么在这个地方,曾总应该早就明白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你想办法明天就把我弄出去,你想要的我们好商量。”李域也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哦?”曾荃进一步试探:“那你打算拿什么和我交易?”

“大数据产业的入场券!”李域向曾荃做了一个大门大开的手势。

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安妮去看守所推翻了之前的话,又是一番哭天抢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爱而不得的安琪儿,李域则由一个道德败坏的渣滓上司,转变为擅于暖昧却不予回应的混账男人。

与此同时,一些有利于佐证事实的监控录像也被提交给警方,安妮在茶水间与李域的对话,故意做出的动作都从不同角度得到了全面客观的解释。

李域被取消羁押,安全从看守所放了出来,接着便隐没在了他事先搞研发的技术基地。

曾荃给了安妮一大笔钱,还给她找了个更长期的饭票,安妮果断甩了老王,到国外度蜜月去了。作为订金,李域与曾荃签订了转让5%股份的协议,承诺新技术应用曾荃的公司有优先经营权。

5

上市批文批准的日子终于到了。

谭飞派人秘密监控李域,同时也加快了运筹帷幄的进程。

这么多年,他和李域一直兢兢业业做实业,成长得却象蜗牛一样。他不信邪,一定要搏一把,试一试弯道超车的快感。

他明知道这样做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可是现在他的毛细血管都是喷张的,他要赌一赌这个时代的运气。内幕交易不是都成功了么?

一纸批文,不会难到哪里,只要能够上市融资,他就有信心拿下三省大数据平台业务40%以上的市场份额,这块蛋糕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没有出去,他派出的人告诉他,李域从看守所出来了。他并不担心,他知道李域是清白的,那天叫警察过去,只是为了让C公司打消合作的疑虑,同时又能困住李域这颗可能坏了全局的棋子。

今天,从中走动的人告诉他批文已经出了,很快就会通知到他。

他在等,等着迎接属于他的胜利。

“谭总,C公司的王总来了。”秘书部有人通报。

“让他进来。”谭飞吩咐。

“谭飞,你知道吗,李域跑了。”王总进门就气急败坏地大骂。安妮的临阵倒戈让他觉得损了面子,他直接跑到谭飞这儿来找场子了。

“王总消消气。”谭飞让外面沏杯茶进来。自己则把王总让到沙发上,专找顺气的话说。

“上次你就该拔掉这颗钉子。”王总气不打一处来。

谭飞干笑了两声安抚:“您放心,他掀不起浪来,我已经派人监控他了,他不会再有机会乱说乱做的。”

“那你可说话算数,这次上市要是黄了,我注入的那8000万托市资金可不能这么说说算了。”王总从怀里摸出根雪茄,谭飞赶紧上前给点着了。

“还有,安妮,你找人给我弄回来,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动了手脚,让这个女人坏了我的事。”王总深吸了一口雪茄,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谭飞满口应承。

另一方面,李域也没闲着。

他暗中联系了多个独立董事,签订了收购独董股份的协议,准备在H公司股票振荡时力挽狂澜。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资金。他以部分技术转让为条件,募集了五家大型券商的资本支持。

下午四点,李域再次站在了H公司的大楼下,准备与谭飞正面较量。

进入公司,一众职员都呆立在工位上,他们不敢相信,这几天被传得不堪入目的李域竟然独自打上门来。

“李,李域,总经理不在。”秘书部企图拦下他。

李域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径直闯了进去。

谭飞早就接到李域向H公司而来的消息,对此刻他的闯入毫不意外。

这是两个人近两个月来,最坦白的一次见面。

6

“坐。”谭飞招手示意追了进来的秘书出去。

李域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

谭飞也坐了下来。

“我们就来等一等谁是最后的赢家。”谭飞淡定地喝着茶。

“你拿整个公司的未来做赌注,谭飞你怎么变得这么功利。”李域逼视着他。

“功利?单凭一板一眼地搞研发,什么时候才能出头,科创板每天有多少企业死在摇篮里,你不清楚吗?今年,你,我,都是要奔四的人了,再不试试,等着被大浪湮灭吗?”谭飞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你确定能消化得了违规的后果?那要面对的不是惩戒,是违法,你懂吗?”李域也很激动。

“你放心,我有把握,而且批文已经下来了,就在路上。”谭飞踱到窗前,俯瞰满城的高楼大厦,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

谭飞接起电话,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后一屁股倒在了椅子上。

证监会换了负责人,原负责人因违法问题被移送司法机关。其经手审批的一批上市批文全部押下复查。

谭飞的心情还没平复,王总的电话就来了:“谭飞,怎么回事?你说的批文怎么没下文了,我要撤资,你按原先许诺我的百分之十的利息给我结算。”

“王总,您等等。”还没等谭飞多做解释,王总已经挂了电话。

接着是众股东询问公司股价大跌的事。谭飞解释得焦头烂额。

等到月上中天,寂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谭飞和李域两个人,谭飞扯掉了早上打得周正的领带,不顾形象地歪在沙发上。今天的打击超出了他的预期,股东们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就今天的事情作出说明。

“李域,你满意了?”谭飞木木地看着李域。

李域长叹了一声,也踱到窗前看着一片摩天大楼的夜色,许久才说:“谭飞,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俯瞰摩天大楼时的情景吗?那时我们什么也没有,却觉得这外面长在云彩上的世界都是我们的。”

谭飞的眉目舒展了一些,陷入了某种回忆。

“其实,不止你变得贪婪了,我也贪。我私下组建了技术攻关小组,引入他方资本研发智慧城市的智能滴灌系统,贪的东西和你异曲同工,我也想要那40%的市场。”李域回头凝望着谭飞。

“可是,最近有件事让我有了一些改变。杜月昨天给我打电话,说等她回来,我们就把婚离了。你知道的,我们的结合只是门当户对,我为了她的嫁妆,让我有资本去做大的实业,她为了我的皮囊,一个帅气的空壳曾经带给她极大的虚荣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败给了自己的贪心。”李域回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谭飞死死地盯着他,像要盯出个答案来。

“所以,从你把我打发到茶水间后,我就在思考补救的法子,我们是时候找回初心来做事了。”李域向谭飞伸出一只手臂。

谭飞迟疑片刻,终于也伸手握了上去。

7

H公司的临时股东大会按规定程序召开。

谭飞对公司经营状况和近期出现的问题做了全面说明。

李域就补救工作提出了具体方案,提交董事会审议。

经过连续三天的会议,H公司终于通过了一个详尽的方案。

公司以三项新研发技术做标的,吸引资本注入,缓解了C公司撤资对公司股价的影响。同时,智慧城市雨水收集及智能滴灌系统在A省试点应用的利好消息,给公司股价形成正向拉动。

H公司决定延迟上市。

曾荃作为新股东持有H公司股份,并优先公司新研发的人工智能项目落地运营。

李域重新履职,职位为公司副总。

谭飞和李域把办公室改在了实验室旁,重新开始带领团队进入码农生活。公司日常经营由资深经理人打理。

李域和杜月正式离婚了。

两人很真诚地拥抱了对方,不是程式性的,而是有温度的关怀。

H公司大楼的保安队长孙大胖因一次玩忽职守被派去当门卫了。现在的保安队长是眼睛不大聚光的张怀。

这一天,张怀带班在监控室看监控,正巧看见李域和谭飞一起在大楼全部熄灯后才出来。他指了指正在盯监控的小保安问:“知道那俩干什么的吗?”

小保安看着他们格子衫、电脑包的装束,马上回答:“两个程序员。”

张怀狠狠拍了一下小保安的后脑勺说:“屁程序员,那是两个正经的老板。”(作品名:浮世:饕餮,作者:白夜玄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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