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携手相伴50年,死后捐献遗体,14年意外重逢?

夫妻两人携手相伴50年,死后捐献遗体,14年意外重逢?,第1张

千金大小姐和穷小子的爱情总是烂尾?胡素秋和李秉权这一对,恋爱时身份悬殊,但理想又让他们不顾一切地结合。难能可贵的是二人的相依相守长达50年,死后还能并肩“战斗”,再次重逢,让人直呼又要相信爱情了。

他们两个人走到一起,也有一段偶像剧式的安排。

胡素秋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胡瑛,是黄兴的弟子之一,和宋教仁、覃振并称“桃园三杰”;参加过辛亥革命和护国战争,也当过38军军长和云南省代主席。虽然死后一贫如洗,但他生前活跃在革命一线,名声在外,再加上祖上曾在清朝做官,所以还在女儿10来岁时,上门求亲的人就络绎不绝。不过,胡素秋却非常有主见,尽管来向父亲提亲的人,都是政界要员,或者富商之家,也或者本人就是留学海外归来的年轻权贵,但她没有早早结婚,而是一路求学,读到了云南大学医学院。

相比于胡素秋的耀眼,李秉权就可以说是丑小鸭。他出生在云南腾冲县一个贫苦家庭。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全靠母亲辛苦拉扯;然而没过几年,母亲也不在人世了,只能靠着心软善良的大哥大嫂,家里有三台织布机一日不敢歇地工作,靠卖布、卖鞋等,来供着他读书。

李秉权高中毕业后选择了去昆明读书,因为父母都是因为身逢乱世,没能及时求医,而我国广大农村这样的惨剧还有很多。所以他立志要当能够医治中国人的好医生,在国立云南大学读医学系。为了省钱,李秉权从保山市步行到昆明,一共480多公里,就算是坐客车,也要6、7个小时。在大学里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就靠着奖学金和贷款撑了下来。

为了省钱,大学期间李秉权几乎每顿都吃稀饭,他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图书馆,因为不收费,他可以在图书馆里找到各种专业书籍,废寝忘食地学习;唯一不好的就是图书馆要关门。后来他又找到了青云街的一处茶馆,喝茶还有点贵,最便宜的就是白开水。李秉权就厚着脸皮买一杯白开水,然后坐在那里看书,茶馆基本上通宵都营业,李秉权就能在茶馆看书直到天亮。

勤奋好学的李秉权就这样悄悄地走进了学妹胡素秋的心里。他们都有着对医学的浓厚兴趣,而且都凭着自己的努力在为自己的理想而努力,这在胡素秋看来,比会赚钱和家里本来就有钱的公子哥更能吸引她。

1949年7月,已经完成了6年本科学习的胡素秋被分配到甘美医院妇儿科,担任助理住院医师。8个月后,进入云南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工作。胡素秋非常高兴能在这里工作,不光是可以更好地发光发热,更重要的是,李秉权也在这里,担任外科医师。从此,两个人就扎根在这个医院,事业、爱情和家庭,都从这里展开了全新的旅程。

1954年,李秉权由大外科转为神经外科,在没有固定助手甚至没有专业病房和专业开颅器械设备的前提下,仍然建立了云南省第一个脑系科门诊。他就是云南省开颅术和神经外科医疗的先驱。

在这样两手空空的情况下,他又做出了云南省第一次人体大脑半球切除术、全国第一例经颅中窝硬膜外进路面神经移植术”;国内第一次为双头畸形人切除寄生性小头,也是由他来做的手术。正因为他有如此亮眼的成绩,所以就算把他称之为整个中国的神经外科开拓者之一,也不为过。

胡素秋也是医院的妇科专家,还完成了我国第一部《妇女更年期卫生》讲义。曾数次当选为昆明市的妇女代表和人大代表,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先进教师、优秀教师等等,这些都是对她一生奉献的褒奖;即使退休后,胡素秋都还坚持在门诊坐诊,一直到85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医生岗位。

胡素秋和李秉权各自忙各自的事业,但双方的爱情,却能在热火朝天的工作中顽强地延续下去,他们生育了三个子女,父母都忙于工作,孩子们就在食堂吃饭,有时候过年过节,一家人都还是在食堂解决;甚至是各去各的,就算是在食堂吃,大家简单地聚一次餐都不容易。

儿子李向新回忆小时候和父母一起的生活,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为数不多的聚餐时光,父母对于儿女们没有过多苛求,他们的心思都花在了病人身上,短暂相聚的时光,都会向对方说自己遇到了什么疑难病人,讨论用什么样的治疗方式更合理。好不容易有在家的时间,李秉权和胡素秋也非常不在意物质享受,家里的沙发是用铁路修车淘汰下来的旧木板做的,上面绷着弹簧,一用就是几十年;洗菜的水用来冲厕所;剩菜一热再热,都不会浪费。如果收到信了,他们连拆信封都是小心翼翼地,因为可以翻一面用来回信。

事实上两个人也很少在家做饭,也很少把心思花在对爱人的斤斤计较上。他们俩下班回家通常都是深夜,但他们仍然会打开厚重的医学专著,或者是写自己在研究的医学论文;这样醉心工作的情况下,家里通常是不做饭的,饿了就吃家里经常放着的点心和饼干。但李秉权不会嫌弃胡素秋不顾家里,胡素秋也理解李秉权在工作的全心投入。就算是胡素秋经历三次手术的时候,李秉权也没能陪在身边。在这样脆弱的时候,人难免都会生气或者伤心的。但胡素秋却很懂李秉权,她相信动手术的医生,李秉权即使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何况,当时李秉权也是有病人需要救治。

直到胡素秋因为摔跤而导致脑出血,李秉权这一次发挥了强大的作用,亲自操刀为妻子做手术,完美地清除了脑部的淤血,成功地完成了复杂的脑部手术。手术成功以后,李秉权才长舒一口气,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其实这个手术,他承担着双重压力,作为医生,病人必须要治愈;作为爱人,更不想看到妻子出现任何意外,或者有任何后遗症。

李秉权的确热爱医疗事业,他直到71岁才退休,但仍然要参与医院的会诊,每次都亲自坐专家门诊;除此之外,他也抓紧时间写作、读书、翻译医学书籍,除了在医院上班的时间少了一点之外,他的时间仍然满满当当。

后来,李秉权在拜访青岛医学院时,看到自己的老师沈福鹏教授把自己的遗体捐给了学校,解剖之后的遗体又被做成骨架,这种全身心奉献给医学的精神,震撼了李秉权。他想起自己在求学生涯中,全班同学一共5、60个,只能围着一副骨架研究,每个学生都很珍惜,但能够实际操作的机会也十分有限;而按照规定,医学本科的学生,每2--3人,就要实习解剖一具遗体。李秉权求学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他和同学们为了做研究,甚至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外面把尸体弄回来,清理干净制成标本来学习。这么多年来,昆明医学院的学生,仍然需要32--35人用一具遗体,数量不多的遗体被反复利用,很多教学和科研都没办法好好完成。于是,他心里渐渐也生出了一个念头。

李秉权回家之后,就郑重其事地向胡素秋和三个子女提出了遗体捐赠的问题。他说自己一副臭皮囊,死了之后也没有什么用,如果学生们能用我来练手,到时候病人能够少受一些痛苦,我也就值了。而我的遗体用完之后,骨架还可以用来教学用。

最初,家人们对于李秉权的想法还是不理解的,毕竟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讲究有根,长辈在去世之后,每年晚辈们都会去凭吊的。如果父亲把遗体都捐赠了,那儿女们是不是没有父亲了呢?

最后还是胡素秋先理解了丈夫;并且也随之填写了遗体捐献申请表。2005年3月8日,李秉权和胡素秋都收到了捐献遗体的荣誉证书;3月29日,李秉权去世,遗体被送到了昆明医科大学。

丈夫去世后,胡素秋还继续工作了两年;她始终记得丈夫临终前对她说过的话,希望她好好活下去,不要太难过。怎么可能不难过呢,工作的时候可以暂时忘却痛苦,但回家之后,思念就会萦绕在胡素秋心里。但她自始至终都住在和丈夫生活了一辈子的房子里,家里面的陈设也没有动;在胡素秋心里,这里充满着丈夫的气息,她舍不得离开。2015年,胡素秋逝世,她的遗体也送到了昆明医科大学。2019年9月25日,胡素秋的遗体 也被做成了骨架,和李秉权站在一起。这是胡素秋的遗愿,这样,她就能永生永世地和他站在一起。

曾经阴阳相隔了14年的灵魂恋人,如今又在一起并肩站立。他们之间的爱情,他们对于医学和人民的热爱,又以这样的方式流传了下来。

1922年,李秉权出生于云南腾冲的一个小镇。他家境贫寒,小学丧父,中学时候母亲又因病去世,他靠兄长接济勉强读到高中。高中毕业后,他和同学们步行翻山两个多月,来到昆明求学。1941年,李秉权考取了云南大学医学院。在医学院读书期间,这个来自贫穷小镇的孤儿靠“贷学金”、“奖学金”维持生存,当时正是抗战时期,学校财力有限,奖学金非常微薄,平时只够吃稀饭,连烧饼都买不起。但李秉权非常要强,刻苦学习,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这种自立自强的精神,吸引了一个同样非常优秀的女同学。这位女同学出身不凡,她是云南大将胡瑛的千金。

胡瑛,云南讲武堂毕业,朱德的同窗和金兰兄弟,参加过辛亥革命和护国战争。曾任38军军长、云南省代主席。可以说是妥妥的封疆大吏。

作为权贵之女,胡素秋从刚上初中起,就有人登门提亲,而且是络绎不绝。说亲的基本全是文官武将、商家巨富的儿子,可是胡素秋一个也看不上眼,而是看中了李秉权。

她在《九十自述》中写到:“我选中李秉权是爱慕他的贫贱不移、自强不息、勤学刻苦、努力钻研,而且对我一往情深。”

毕业后,李秉权向胡素秋求婚。礼物是一支派克钢笔,花费了他一个多月的工资,这支笔,胡素秋珍藏了67年。

1949年,两人结婚。当时的著名抗日爱国将领、云南起义领导者卢汉还来参加喜宴,送来描金刺绣的喜帐。

婚后的生活,和浪漫完全沾不上边。李秉权与夫人作为优秀毕业生,被母校云南大学召回,在云南大学附属医院工作。两人工作都非常优秀,同为科室主任,工作可以说一个比一个忙碌。

李秉权、胡素秋的儿子李向新回忆,小时候父母太忙,基本每天都是各自去医院的食堂吃饭,甚至过年都在食堂。难得一同在家,饭桌上谈论的是自己的病人。李向新小时候常常被父母带去值班,在医院睡一夜,第二天上学。女儿李晴霞,刚满10岁就开始帮父母管家,工资、粮本油本等都是她管。

胡素秋腹部动过三次手术,李秉权因为工作忙,没有一次陪伴。胡素秋子宫切除手术中,发生大出血,当场陷入休克,可那时候李秉权因为有病人需要他抢救,仍旧无法陪伴在妻子身边。

李秉权如此忙碌,既是因为敬业精神,也是因为他的业务精湛。他是云南神经外科奠基人,在云南率先施行过开颅手术等,被授予过解放军一等功;他还在国内首次为一位双头畸形人成功切除了寄生性小头。

而胡素秋也不遑多让,她是云南的妇产科专家,开创了多项省内新手术,编写多部培训教材。

可是两人的生活却极其简单。家中家具几十年不换。沙发还是1983年买的,一直用到最后。书房里放着两个简陋的、土黄色的大书柜,也用了几十年。书柜里面摆着满满的医学书籍和两人自己的笔记、手稿和其他著作。

进入暮年后,李秉权开始思考自己的死亡问题。他想到,当年读大学的时候,教学标本极少,只能和同学一起冒着日本轰炸机的轰炸,去乱葬岗寻找无名尸骨做医学标本。于是,做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决定。

“我做了一辈子医生,死了以后也要拿这身‘臭皮囊’为医学做一些贡献,在我身上练熟后,病人就可以少受些痛苦。我患过脑腔梗、高血压血管硬化,可以做病理解剖;解剖切完用完之后,再做成一副骨架,供教学使用。”

这个决定遭到了部分亲戚的反对,李秉权的女婿对此就持反对意见,他认为,遗体捐了,让后人去哪里祭拜呢?他建议说,如果一定要捐献,可以留下一点骨灰,埋葬在公墓,以此寄托哀思。

可是医者的家庭,对于生死的观念和其他人是略有不同的。李秉权的妻子和儿女,都对这个决定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2005年,李秉权去世,按照他的遗嘱,家人将他的遗体捐给了原来的云南大学医学院,现在的昆明医科大学。这是云南省医学界首次遗体捐献。

李秉权去世后,女儿李晴霞担心母亲,想把母亲接到广州生活,小女李珊也提出接母亲去美国,但胡素秋哪儿都没去。

她说:“你父亲还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

虽然已经八十高龄,但胡素秋并没有放弃工作,她回到自己工作的医院,将自己半世纪的医学经验传授给下一代。

10年后,胡素秋无疾而终,享年93岁。

她留下的遗嘱是,“眼角膜、进口晶体、皮、肝、肾等,供给需要的病人,最后再送解剖。”

子女悲痛过后,遵照母亲的遗命,将遗体捐给了昆明医科大学。这是夫妻两人工作了一辈子的地方,死后仍将以另一种方式在这里奉献。

2019年,胡素秋的骨骼标本制成,昆明医科大学举行了一场肃穆的交接仪式。胡素秋与李秉权的尸骨一起,肩并肩站在一起,陈列在了学校的科学馆里。

一个是小镇的孤儿,一个是封疆大吏的千金,年少时候从校园相识,生前恩爱了61年,死别14年后,以另一种方式在校园里重逢了。

从此以后,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昆明医科大学科学馆的捐献墙上,写几个大字,“生为人民服务,逝为医学献身。”这正是这对云南医学界的伉俪一生写照。学校在入馆须知中告诫学子,“人体标本是具有非凡勇气的遗体捐献者们生命的另一种延续。敬重无语良师,志做医学精英。”

医届有句话,小葬于墓,大葬于心。肉体的死亡不是生命的结束,而是另一种奉献的开始。古人曾云,夫妻就是“生同衾死同椁”,现在棺椁已不再有,可两位并肩列在陈列馆中的白骨,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医者独有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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