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维生素、矿物质、纤维质丰富的蔬菜水果可以提高记忆力。银杏叶提取物可以提高大脑活力、注意力,对记忆力也有一定帮助。
指导意见:
建议您,如果需要我们集中注意力、记忆力做事,可以事先喝一杯咖啡。
配药! 祝早日康复!可以参加私有制的军队,在下面我说的地方报名参加。
私有制的军队,是考试制,多考一个级别多呆2年,复员军人,优秀的安排就业。
你可以看下面的,
可以治愈(包括不会影响生孩子等,是疫苗【可以防御26次左右】),注意力不集中、发脾气等,是强迫症、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的前兆,你可以在网上搜搜(什么是强迫症、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等精神问题的疾病),对照一下:
我给你说个地方
你看看你住的城市有没有沃尔玛或者是家乐福超市,或者大润发、永辉、卜蜂莲(Lotus)、华润万家、世纪联华、物美、永旺、欧尚,农工商、联盛、家家乐、亿百家、spar等超市,这些超市都是一家人开的超市,是自产自销(就是我们家开的,比如说飘柔等洗发水,香皂,牙膏等不管是国内生产的还是国外生产的都是一家人自己生产,自己建个超市的品牌销售,都是私营的,这个没有上市,上市的是另外一家公司,我们家持有一定份额上市公司的股票),你去超市购物的时候带个银行卡,有一种可以吃的书(售价是2500元人民币起,分为专业类的(按大学里的专业分;教科书分等),非专业类(小说等),各种语言),可以快速提高成绩(生命一号也是这家人生产的,一盒大约35元,一个小小的计算,2500元/35元=约71盒生命一号,一个月喝10盒生命一号,可以喝约7个月,可以吃的书可以迅速达到这个水平。这个不仅有改善记忆力,还有改善睡眠,迅速提高成绩等),到了超市直接找超市的经理(这个就是自己家人管理的,和生产和超市的品牌是一家人,这个可以吃的书就是他们制造的),如果你带了银行卡,而且有足够的钱,他就会在你找他的时候出现。我给你说,可以吃的书里面含有免费赠送3代有预防和完全治愈常见精神问题(如,强迫症、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青春期(手淫【这个会上瘾】等,这个可以帮助戒断手淫等)一些问题等)的药物(是疫苗),这个药物可以帮助是大脑正常,自然成绩提高了。这个可以吃的书呢特别,由他们家自己生产,自己销售,还要看到购买者吃到肚里。.......看看你周围有没有这样的超市,请就近购买。
如果单独治疗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青春期一些问题等,可以
去超市找经理购买那个预防和完全治愈常见精神问题的药物(如强迫症、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青春期一些问题等),这个是250元人民币起售(不要怀疑这个价格,这个药物是疫苗【可以防御26次左右】),可以单独销售(带足够的钱,你去他们家超市找他们的时候会出现你的面前)。
如果你在读书,可以选择购买那个可以吃的书,这个可以帮助考学、考职称等。
注:
如果你那个病不是普通的强迫症、神经衰弱、焦虑、抑郁、精神分裂等,你就多带点钱,带个银行卡和你的爸爸妈妈一起去我说的上面的超市直接找超市的经理,如果不是普通的精神问题(如贪污等),这个治疗光这个药物售价都在2500元人民币起售。精神问题疾病不同,预防和治愈的药物起售价不同(消费在什么价位以上包括可以吃的书,我们家另外免费赠送家里独有的其他药品)。
这个时候有时候说他们,方便使用。其实都是我们家的。
早点去我们家治疗,早点体验美丽的生活和快乐的工作。
你以前吃的那个精神疾病的药物如果有像普通药店里的药品一样有特殊包装(就是几年保质期)的药物,都是我们家生产的(不分国内国外),这个是应急性药物(术语就是战略备用)。
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上面说的由很多都不理解,家里怎的有这么多人开这么多的超市,怎的有这么多人生产这么多的产品,而且还是自产自销等。
祝早日康复! (带足钱)
三湘书屋:鲁迅文集:社戏⑴社戏⑴·鲁迅·
我在倒数上去的二十年中,只看过两回中国戏,前十年是绝不看,因为没有看戏的意思
和机会,那两回全在后十年,然而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就走了。
第一回是民国元年我初到北京的时候,当时一个朋友对我说,北京戏最好,你不去见见
世面么?我想,看戏是有味的,而况在北京呢。于是都兴致勃勃的跑到什么园,戏文已经开
我们退到后面,一个辫子很光的却来领我们到了侧面,指出一个地位来。这所谓地位
者,原来是一条长凳,然而他那坐板比我的上腿要狭到四分之三,他的脚比我的下腿要长过
三
走了许多路,忽听得我的朋友的声音道,“究竟怎的?”我回过脸去,原来他也被我带
出来了。他很诧异的说,“怎么总是走,不答应?”我说,“朋友,对不起,我耳朵只在冬
后来我每一想到,便很以为奇怪,似乎这戏太不好,——否则便是我近来在戏台下不适
于生存了。
第二回忘记了那一年,总之是募集湖北水灾捐而谭叫天⑵还没有死。捐法是两元钱买一
张戏票,可以到第一舞台去看戏,扮演的多是名角,其一就是小叫天。我买了一张票,本是
我向来没有这样忍耐的等待过什么事物,而况这身边的胖绅士的吁吁的喘气,这台上的
冬冬皇皇的敲打,红红绿绿的晃荡,加之以十二点,忽而使我省误到在这里不适于生存了。
然而夜气很清爽,真所谓“沁人心脾”,我在北京遇着这样的好空气,仿佛这是第一遭
了。
这一夜,就是我对于中国戏告了别的一夜,此后再没有想到他,即使偶而经过戏园,我
们也漠不相关,精神上早已一在天之南一在地之北了。
但是前几天,我忽在无意之中看到一本日本文的书,可惜忘记了书名和著者,总之是关
于中国戏的。其中有一篇,大意仿佛说,中国戏是大敲,大叫,大跳,使看客头昏脑眩,很
至于我看好戏的时候,却实在已经是“远哉遥遥”的了,其时恐怕我还不过十一二岁。
我们鲁镇的习惯,本来是凡有出嫁的女儿,倘自己还未当家,夏间便大抵回到母家去消夏。
便不能多日的归省了,只得在扫墓完毕之后,抽空去住几天,这时我便每年跟了我的母亲住
在外祖母的家里。那地方叫平桥村,是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住户不
和我一同玩的是许多小朋友,因为有了远客,他们也都从父母那里得了减少工作的许
可,伴我来游戏。在小村里,一家的客,几乎也就是公共的。我们年纪都相仿,但论起行辈
来
我们每天的事情大概是掘蚯蚓,掘来穿在铜丝做的小钩上,伏在河沿上去钓虾。虾是水
世界里的呆子,决不惮用了自己的两个钳捧着钩尖送到嘴里去的,所以不半天便可以钓到一
至于我在那里所第一盼望的,却在到赵庄去看戏。赵庄是离平桥村五里的较大的村庄;
平桥村太小,自己演不起戏,每年总付给赵庄多少钱,算作合做的。当时我并不想到他们为
就在我十一二岁时候的这一年,这日期也看看等到了。不料这一年真可惜,在早上就叫
不到船。平桥村只有一只早出晚归的航船是大船,决没有留用的道理。其余的都是小船,不
总之,是完了。到下午,我的朋友都去了,戏已经开场了,我似乎听到锣鼓的声音,而
且知道他们在戏台下买豆浆喝。
这一天我不钓虾,东西也少吃。母亲很为难,没有法子想。到晚饭时候,外祖母也终于
觉察了,并且说我应当不高兴,他们太怠慢,是待客的礼数里从来没有的。吃饭之后,看过
诚然!这十多个少年,委实没有一个不会凫水的,而且两三个还是弄潮的好手。
外祖母和母亲也相信,便不再驳回,都微笑了。我们立刻一哄的出了门。
我的很重的心忽而轻松了,身体也似乎舒展到说不出的大。一出门,便望见月下的平桥
内泊着一只白篷的航船,大家跳下船,双喜拔前篙,阿发拔后篙,年幼的都陪我坐在舱中,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水草所发散出来的清香,夹杂在水气中扑面的吹来;月色便朦胧在
这水气里。淡黑的起伏的连山,仿佛是踊跃的铁的兽脊似的,都远远的向船尾跑去了,但我
那声音大概是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
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渔火;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那是正对船头的一丛松柏
林,我去年也曾经去游玩过,还看见破的石马倒在地下,一个石羊蹲在草里呢。过了那林,
最惹眼的是屹立在庄外临河的空地上的一座戏台,模胡在远处的月夜中,和空间几乎分
不出界限,我疑心画上见过的仙境,就在这里出现了。这时船走得更快,不多时,在台上显
“近台没有什么空了,我们远远的看罢。”阿发说。
这时船慢了,不久就到,果然近不得台旁,大家只能下了篙,比那正对戏台的神棚还要
远。其实我们这白篷的航船,本也不愿意和乌篷的船在一处,而况没有空地呢……
在停船的匆忙中,看见台上有一个黑的长胡子的背上插着四张旗,捏着长枪,和一群赤
膊的人正打仗。双喜说,那就是有名的铁头老生,能连翻八十四个筋斗,他日里亲自数过的
我们便都挤在船头上看打仗,但那铁头老生却又并不翻筋斗,只有几个赤膊的人翻,翻
了一阵,都进去了,接着走出一个小旦来,咿咿呀呀的唱。双喜说,“晚上看客少,铁头老
然而我的意思却也并不在乎看翻筋斗。我最愿意看的是一个人蒙了白布,两手在头上捧
着一支棒似的蛇头的蛇精,其次是套了黄布衣跳老虎。但是等了许多时都不见,小旦虽然进
我不喝水,支撑着仍然看,也说不出见了些什么,只觉得戏子的脸都渐渐的有些稀奇
了,那五官渐不明显,似乎融成一片的再没有什么高低。年纪小的几个多打呵欠了,大的也
各
然而老旦终于出台了。老旦本来是我所最怕的东西,尤其是怕他坐下了唱。这时候,看
见大家也都很扫兴,才知道他们的意见是和我一致的。那老旦当初还只是踱来踱去的唱,后
月还没有落,仿佛看戏也并不很久似的,而一离赵庄,月光又显得格外的皎洁。回望戏
台在灯火光中,却又如初来未到时候一般,又漂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吹
不多久,松柏林早在船后了,船行也并不慢,但周围的黑暗只是浓,可知已经到了深
夜。他们一面议论着戏子,或骂,或笑,一面加紧的摇船。这一次船头的激水声更其响亮
了,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
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⑺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
去了,在岸上说。
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
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
我们中间几个年长的仍然慢慢的摇着船,几个到后舱去生火,年幼的和我都剥豆。不久
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吃完豆,又开船,一面洗器具,豆
“都回来了!那里会错。我原说过写包票的!”双喜在船头上忽而大声的说。
我向船头一望,前面已经是平桥。桥脚上站着一个人,却是我的母亲,双喜便是对伊说
着话。我走出前舱去,船也就进了平桥了,停了船,我们纷纷都上岸。母亲颇有些生气,说
大家都说已经吃了点心,又渴睡,不如及早睡的好,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我向午才起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关系八公公盐柴事件的纠葛,下午仍然去钓
虾。
“双喜,你们这班小鬼,昨天偷了我的豆了罢?又不肯好好的摘,蹋坏了不少。”我抬
头看时,是六一公公棹着小船,卖了豆回来了,船肚里还有剩下的一堆豆。
“是的。我们请客。我们当初还不要你的呢。你看,你把我的虾吓跑了!”双喜说。
六一公公看见我,便停了楫,笑道,“请客?——这是应该的。”于是对我说,“迅哥
儿,昨天的戏可好么?”
我点一点头,说道,“好。”
“豆可中吃呢?”
我又点一点头,说道,“很好。”
不料六一公公竟非常感激起来,将大拇指一翘,得意的说道,“这真是大市镇里出来的
读过书的人才识货!我的豆种是粒粒挑选过的,乡下人不识好歹,还说我的豆比不上别人的
待到母亲叫我回去吃晚饭的时候,桌上便有一大碗煮熟了的罗汉豆,就是六一公公送给
母亲和我吃的。听说他还对母亲极口夸奖我,说“小小年纪便有见识,将来一定要中状元。
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
了。
一九二二年十月。□注释⑴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二二年十二月上海《小说月报》第十三
卷第十二号。⑵谭叫天(1847—1917):即谭鑫培,又称小叫天,当时的京剧演
员,擅长老生戏。⑶目连:释迦牟尼的弟子。据《盂兰盆经》说,目连的母亲因生前违犯佛
教戒律,堕入地狱,他曾入地狱救母。《目连救母》一剧,旧时在民间很流行。⑷龚云甫
(1862—1932):当时的京剧眼员,擅长老旦戏。⑸“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语见
《诗经·小雅·斯干》。据汉代郑玄注:“秩秩,流行也;干,涧也;幽幽,深远也。”⑹
社戏:“社”原指土地神或土地庙。在绍兴,社是一种区域名称,社戏就是社中每年所演的
“年规戏”。⑺罗汉豆:即蚕豆。
三湘书屋:鲁迅文集:阿长与山海经阿长与山海经
·鲁迅·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我的
母亲和许多别的人都这样称呼她,似乎略带些客气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长。我平时叫她
“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
的时候,就叫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也不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
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
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记得她也曾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
个女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
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虽然背地里说人长短不是好事情,但倘使要我说句真心话,我可只得说:我实在不大佩
服她。最讨厌的是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
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心和这
“切切察察”有些关系。又不许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块石头,就说我顽皮,要告诉我的
母亲去了。一到夏天,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
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席子上,又已经烤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相,怕不见得很好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我也知道这意思是要她多给我一些空
席。她不开口。但到夜里,我热得醒来的时候,却仍然看见满床摆着一个“大”字,一条臂
膊还搁在我的颈子上。我想,这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不耐烦的。一年中最高兴的时节,自然
要数除夕了。辞岁之后,从长辈得到压岁钱,红纸包着,放在枕边,只要过一宵,便可以随
意使用。睡在枕上,看着红包,想到明天买来的小鼓、刀枪、泥人、糖菩萨……。然而她进
来,又将一个福橘放在床头了。
“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天是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
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喜!’记得么?你要记着,这是一年的运气的事情。不许
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那
么,一年到头,顺顺流流……。”
梦里也记得元旦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就要坐起来。她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
将我按住。我惊异地看她时,只见她惶急地看着我。
她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我忽而记得了——
“阿妈,恭喜……。”
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她于是十分欢喜似的,笑将起来,同时将
一点冰冷的东西,塞在我的嘴里。我大吃一惊之后,也就忽而记得,这就是所谓福橘,元旦
辟头的磨难,总算已经受完,可以下床玩耍去了。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
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
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此外,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
楚。总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
然而我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她常常对我讲“长毛”。她之所谓“长毛”
者,不但洪秀全军,似乎连后来一切土匪强盗都在内,但除却革命党,因为那时还没有。她
说得长毛非常可怕,他们的话就听不懂。她说先前长毛进城的时候,我家全都逃到海边去
了,只留一个门房和年老的煮饭老妈子看家。后来长毛果然进门来了,那老妈子便叫他们
“大王”,——据说对长毛就应该这样叫,——诉说自己的饥饿。长毛笑道:“那么,这东
西就给你吃了罢!”将一个圆圆的东西掷了过来,还带着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的头。煮
饭老妈子从此就骇破了胆,后来一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轻轻地拍着胸埔道:“阿
呀,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我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和我毫不相干的,我不是一个门房。但她大概
也即觉到了,说道:“象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的姑娘,
也要掳。”
“那么,你是不要紧的。”我以为她一定最安全了,既不做门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
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炙疮疤。
“那里的话?!”她严肃地说。“我们就没有用处?我们也要被掳去。城外有兵来攻的
时候,长毛就叫我们脱下裤子,一排一排地站在城墙上,外面的大炮就放不出来;再要放,
就炸了!”
这实在是出于我意想之外的,不能不惊异。我一向只以为她满肚子是麻烦的礼节罢了,
却不料她还有这样伟大的神力。从此对于她就有了特别的敬意,似乎实在深不可测;夜间的
伸开手脚,占领全床,那当然是情有可原的了,倒应该我退让。
这种敬意,虽然也逐渐淡薄起来,但完全消失,大概是在知道她谋害了我的隐鼠之后。
那时就极严重地诘问,而且当面叫她阿长。我想我又不真做小长毛,不去攻城,也不放炮,
更不怕炮炸,我惧惮她什么呢!
但当我哀悼隐鼠,给它复仇的时候,一面又在渴慕着绘图的《山海经》了。这渴慕是从
一个远房的叔祖惹起来的。他是一个胖胖的,和蔼的老人,爱种一点花木,如珠兰、茉莉之
类,还有极其少见的,据说从北边带回去的马缨花。他的太太却正相反,什么也莫名其妙,
曾将晒衣服的竹竿搁在珠兰的枝条上,枝折了,还要愤愤地咒骂道:“死尸!”这老人是个
寂寞者,因为无人可谈,就很爱和孩子们往来,有时简直称我们为“小友”。在我们聚族而
居的宅子里,只有他书多,而且特别。制艺和试帖诗,自然也是有的;但我却只在他的书斋
里,看见过陆玑的《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还有许多名目很生的书籍。我那时最爱看的是
《花镜》,上面有许多图。他说给我听,曾经有过一部绘图的《山海经》,画着人面的兽,
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可惜现在不知
道放在那里了。
很愿意看看这样的图画,但不好意思力逼他去寻找,他是很疏懒的。问别人呢,谁也不
肯真实地回答我。压岁钱还有几百文,买罢,又没有好机会。有书买的大街离我家远得很,
我一年中只能在正月间去玩一趟,那时候,两家书店都紧紧地关着门。
玩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的,但一坐下,我就记得绘图的《山海经》。
大概是太过于念念不忘了,连阿长也来问《山海经》是怎么一回事。这是我向来没有和
她说过的,我知道她并非学者,说了也无益;但既然来问,也就都对她说了。
过了十多天,或者一个月罢,我还记得,是她告假回家以后的四五天,她穿着新的蓝布
衫回来了,一见面,就将一包书递给我,高兴地说道:——“哥儿,有画儿的‘三哼经’,
我给你买来了!”
我似乎遇着了一个霹雳,全体都震悚起来;赶紧去接过来,打开纸包,是四本小小的
书,略略一翻,人面的兽,九头的蛇,……果然都在内。
又使我发生新的敬意了,别人不肯做,或不能做的事,她却能够做成功。她确有伟大的
神力。谋害隐鼠的怨恨,从此完全消灭了。
这四本书,乃是我最初得到,最为心爱的宝书。
书的模样,到现在还在眼前。可是从还在眼前的模样来说,却是一部刻印都十分粗拙的
本子。纸张很黄;图象也很坏,甚至于几乎全用直线凑合,连动物的眼睛也都是长方形的。
但那是我最为心爱的宝书,看起来,确是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一脚的牛;袋子似的帝江;
没有头而“以乳为目,以脐为口”,还要“执干戚而舞”的刑天。
此后我就更其搜集绘图的书,于是有了石印的《尔雅音图》和《毛诗品物图考》,又有
了《点石斋丛画》和《诗画舫》。《山海经》也另买了一部石印的,每卷都有图赞,绿色的
画,字是红的,比那木刻的精致得多了。这一部直到前年还在,是缩印的郝懿行疏。木刻的
却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失掉了。
我的保姆,长妈妈即阿长,辞了这人世,大概也有了三十年了罢。我终于不知道她的姓
名,她的经历;仅知道有一个过继的儿子,她大约是青年守寡的孤孀。
仁厚黑暗的地母呵,愿在你怀里永安她的魂灵!小荷才露尖尖角,fneqvh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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