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温菲
青年吴阶平
吴阶平(1917-2011)
198 2年主持编译了我国有关性问题的第一本正式专著《性医学》。
大医精诚,止于至善。何为大医?
我国唐代著名医药学家孙思邈在《大医精诚》一文中,对大医的内涵进行了详细阐述。
大医,首先要医术精通,“博极医源,精勤不倦”;其次要诚心救人,“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如此,才有资格称之为“大医”。
吴阶平,就是这样一位誉满杏林的大医。
晚年吴阶平
学医之路从协和开始
协和百年,人才辈出,硕果累累。
众所周知,北京协和医学院(以下简称协和)是我国最有声望的医疗和医学教育机构。能够进入协和读书、深造,是每个医学生的梦想。
这所创建于1917年的医学院校,自诞生之日起就以“从长远利益出发,办高标准学校,培养顶尖人才”为主旨。
在几近“苛刻”的教育方式下,协和俨然成为我国最高的医学殿堂。
也是在1917年,吴阶平出生于江苏常州一户开明实业家中。
这家男主人对医学有着独特的理解,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做医生是一种既高尚又稳妥的职业,不管 社会 如何动乱,济世救人总是会受到人们尊重的。
在父亲的影响和安排下,1936年,19岁的吴阶平似乎是顺理成章地考入了协和。
彼时正值协和的鼎盛时期。
近20年的积累,协和基本上形成了自成一体、行之有效的医学教育模式,即“协和模式”——在“科学济人道”教育方针的引导下,协和实行“高标准、少而精”的精英教育,强调生源质量,采取“淘汰制”,确保学生的业务素质,强调临床实践和基础训练。
吴阶平的医学生涯,就从这所国际一流标准的医学院开启了。
一流的医学院除了要有一流的学生,更需要有一流的教师和一流的教育。
协和的教师们不但有渊博的学识,更有独特的教学理念。林可胜教授,我国现代生理学的主要奠基人,他就有一套特别的考核方法。
在吴阶平一年级学期快结束时,林可胜选择8名学生亲自口试,每名学生15分钟。吴阶平排在最后,时间比较宽裕。
林可胜考核学生的问题并非简单的某一个专业问题,而是综合性的问题,需要学生结合常识和生理学知识来回答。
轮到吴阶平时,他的回答令林可胜非常满意,只是没想到,林可胜又提问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这让吴阶平措手不及。
当时礼堂里有一个追悼会需要林可胜前去参加,吴阶平心想口试总该结束了吧,谁知林可胜说,“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果然,林可胜很快回来了,又考了大约半小时才结束。这次口试,林可胜对吴阶平的回答相当满意,而吴阶平对生理学的兴趣也被点燃了。
协和三年级的时候,吴阶平因病休养一段时间。其间,他广泛浏览书籍,学习渐入佳境。
复学后,正巧荷兰籍教授司乃博来校主持内科教学。
司乃博学识渊博,临床经验丰富,讲课巡诊引人入胜。无论是主持内科临床讨论、病理讨论,还是特别讲座,只要司乃博主讲,吴阶平都如沐春风,感到极大的享受。
虽然有不少具体内容吴阶平还不甚理解,但他从中受到了科学讨论的熏陶,开始懂得如何作学术报告,如何参与讨论,受益匪浅。
司乃博也曾主持过学生考试。在吴阶平应考时,司乃博随着他的报告,层层深入提出问题,这对吴阶平临床分析能力的提高带来很大帮助。
司乃博给了吴阶平很高的分数,并对他大为赞赏。
协和有个习俗,每年举行毕业典礼前,都要在四年级学生中选出一名品学兼优者担任学生司仪,司仪手持笏形礼仪牌带领毕业生进出礼堂。
礼仪牌上镶有金箍,金箍每道宽度约一厘米,有正反两面,上面镌刻着这两年当选学生司仪的姓名。
吴阶平有幸被选为第17届毕业典礼的学生司仪,名字被刻在第九道金箍上。遗憾的是,1941年日军占领协和,礼仪牌至今不知所踪。
吴阶平(中)和医生们一起研究病案
泌尿外科事业从北医起步
吴阶平曾经说过:“并非我自己对泌尿外科产生兴趣,而是谢教授对我这人发生兴趣。”这里的谢教授,就是指大名鼎鼎的谢元甫。
1921年,谢元甫受聘到协和外科担任泌尿外科教授,将自己从美国泌尿外科创始人扬·汉普顿教授处学到的优秀医疗作风和高超治疗技术应用于教学和临床工作实践,深受协和学生的爱戴。
1939年,吴阶平被确诊患有肾结核病,必须进行右肾切除手术,当时泌尿外科主任谢元甫亲自过问吴阶平的治疗,看到结核病灶标本并确认手术顺利完成,才放心离开。
毕业后,吴阶平来到中央医院工作。
业余时间,吴阶平经常找谢元甫探讨学术进展。谢元甫将自己的医学书籍赠送给吴阶平,其中就包括扬·汉普顿撰写并亲笔题字赠送给其的《泌尿外科学》。
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促使吴阶平不由自主地对泌尿外科产生了兴趣。
1946年,吴阶平前往北京大学医学院(以下简称北医)担任外科讲师,兼管泌尿科。
不久,谢元甫也应邀来到北医,吴阶平跟随谢元甫一起开始了泌尿外科工作。
在谢元甫的大力引荐下,1947年底,吴阶平前往芝加哥大学师从哈金斯教授,进一步学习泌尿外科学。
当时,哈金斯是全球泌尿外科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学术“新星”。吴阶平跟随哈金斯开始从事“与临床有密切联系”的研究工作。
一年时间过后,吴阶平更加坚定了自己选择泌尿外科的决心。
1948年底,吴阶平学成归国。他在北医的外科病房里辟出三张病床,专门收治泌尿外科的患者,并筹划建立泌尿外科。
吴阶平的医学事业也由此开始进入高峰。他在肾结核对侧肾积水、男性绝育和肾上腺髓质增生三个方面的成就,奠定了他在我国泌尿外科发展史上的地位。
上世纪50年代,医生在诊治双侧肾结核时,一般不区分“双侧都患肾结核”和“一侧肾结核,另一侧肾脏罹患其他疾病无功能”。
当时,双侧肾结核是不治之症,但是一侧肾结核患者,则可以通过切除病侧肾脏,靠另一侧 健康 肾脏部分甚至完全代偿而存活。
作为一名负责任、工作严谨的临床医生,吴阶平开始质疑这样的诊治“常规”。
他应用“肾穿刺”的方法,从患者无功能的肾中取得尿液,进行结核菌检查和肾造影,并对诊断为“双侧肾结核”晚期病人的尸体进行检查。
根据大量资料和临床实例,他发现在诊断为双侧肾结核的患者中,约有15%实际是可以治疗的一侧肾结核,对侧的肾只是由于肾积水丧失功能而已。
因此,他提出“肾结核对侧肾积水”这一新概念,此病的症状与双肾结核在临床表现上十分近似,但治疗方案和能否痊愈则截然不同。
接着,吴阶平在理论上和临床工作中把双肾结核与肾结核对侧肾积水区别开来,并制定了切实可行的诊断和治疗方案。这一创见是泌尿外科学一项突破性进展。
输精管结扎术是结扎并切除一小段输精管,使精子不能排出体外,从而达到不育的目的。但是残留在输精管结扎术后远端输精管内的精子,依然有可能使对方受孕。
对于这种已有百年 历史 的结扎术,吴阶平提出改进措施,他在用手术切断输精管尚未结扎之前,向远段精道(即输精管、精囊、后尿道)注入少量杀灭精子的药物(如醋酸苯汞溶液)。
这项输精管绝育术,方法简便、效果良好,具有很强的推广应用价值。
肾上腺位于肾脏之上,左右各一,属于人体非常重要的内分泌腺,跟泌尿系统关系不大。但在临床实践中,由于解剖位置毗邻肾脏,归属于外科。
1960年,吴阶平应邀为一名患嗜铬细胞瘤的病人做手术。但奇怪的是,手术切除的病理标本中未见嗜铬细胞瘤。病理检查证明,双侧肾上腺都有明显增生,但又不像是皮质增生。
这是吴阶平以前从未遇到过的一种病变。通过查阅文献,他发现6个类似的病例,即原来都认为是嗜铬细胞瘤,经过尸检才证明是髓质增生。
尽管病例罕见,但吴阶平决定要研究清楚,给患者和学界一个交代。从1960年至1976年,他一共搜集了17个此类病例,足以证明这一全新的病种。
1978年,吴阶平在英文版《中华医学》发表了《肾上腺髓质增生问题》的研究论文,19 79 年被《美国泌尿外科年鉴》收录,国际学术界开始承认肾上腺髓质存在增生。
吴阶平(中)正在做手术
医学教育在北二医创新
一位医生,无论他的医术再高明,能够拯救的人毕竟有限。但如果,他再教授几位学生,他和他的学生就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再如果,他要在更大范围内拯救更多的人,甚至要推动人类 健康 事业的发展,那么他可以选择创建一所医学院校,源源不断地为 社会 输送医务工作者。
时代选择了吴阶平。
在他泌尿外科事业走向高峰的时候,一项艰巨而意义深远的任务,悄然降落在了吴阶平的肩上——为解决医疗卫生事业人才匮乏的状况,1960年春北京市委决定从北京医学院抽调部分骨干师资,创办“北京第二医学院”(以下简称北二医; 199 4年更名为首都医科大学,以下简称首医),而吴阶平成为了筹建医学院的最佳人选。
尽管此前并未参与过多的行政事务,然而吴阶平还是一如既往地泰然处之,坦然接受了安排。
时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经济困难,财力、物力十分 紧张 ,吴阶平带领师生员工,同心合力克服各种难以想象的艰难,仅用半年时间就实现了“在自己的宿舍里,由自己的教师,用自己的教材进行教学”的任务。
作为一所医学院校,不但要有教师、教材,还需要有附属医院进行教学实践。然而,建校之初的北二医并没有专门的附属医院。
基于当时的实际情况,吴阶平从尊重医学教育规律的科学精神出发,大胆创新,在国内率先提出并安排基础课教师到北京现有的医院开展临床教学、实习工作,在教学医院成立教研室,“教学相长,真抓实干”。
这种全新的“基础临床紧密结合”的方式,既可以解决基础医学教师理论脱离实际的做法,又提高了临床医生有关学科的基础理论水平。
可是,如何更好地推行这种独特的医学教育教学理念呢?无疑,作为“局内人”显然可以更清楚地通过师生的互动和反馈来体会和调整。
于是,在兼顾行政管理和临床研究的同时,吴阶平仍然不忘自己作为一 名教 师的责任和义务。他亲自参与教学,指导学生进行科学实验和研究。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吴阶平在教学工作实践中,通过“启发式教学”等理念和方法,深入浅出地讲解有关知识以帮助学生融会贯通,变“教知识”“学知识”为“教本领”“学本领”。
吴阶平这种兼具逻辑性和艺术性的授课方式,深受学生的欢迎。他还总结出做一名好教师要从三方面努力:一是科学的内容;二是逻辑的展现;三是艺术的表达。
一所高校的毕业生质量最能反映学校的教学水平。作为北二医的负责人,吴阶平对于毕业生未来去向和人生发展尤为重视。
他亲自前往各大医学院校参观调研,详细了解兄弟医院各个科室的发展状况和人才需求。
同时,他还联合北二医的导师们对每一位学生在校期间的表现和兴趣进行严谨而负责的评估,引导他们选择最适合自己又满足祖国和学校发展的人生规划,最大程度地做到人尽其才。
从过去的北二医到今天的首医,这所医学院校的毕业生一直以踏实严谨、临床动手能力强而在医学界广受欢迎。
吴阶平(左三)在北京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新门诊部和医生们研究肾结石治疗问题。
根深才能叶茂,源远方能流长。
从北二医到首医,59年时光悄然流逝。吴阶平在北二医整整工作了10年,见证了她的筹建、初创和成长,陪她走过了“婴幼儿时期”。
古希腊著 名教 育家、哲学家柏拉图说:“一个人从小受的教育把他往哪里引导,能决定他后来往哪里走。”
今天的首医能够成为国内有较大影响、较高声誉的医学院校,与吴阶平等第一代北二医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的开拓精神有着密切的关系。
吴阶平有很多种身份。除了医学家和医学教育家的身份,他还是爱国知识分子的杰出代表、九三学社的杰出领导人、有广泛影响的 社会 活动家,参与了中央领导的保健工作和医疗服务工作。
吴阶平把自己的医学事业与党和国家的事业、 社会 和科学的进步紧密相连,用绚丽多彩的一生为我们诠释和拓展了“大医”的深刻内涵。
(作者系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吴家兄弟就可以开一个医院”
医界佳话“吴氏四兄弟”(左起:吴瑞萍、吴蔚然、吴阶平、吴安然)
■ 温菲
医学界曾经有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吴家兄弟就可以开一个医院”。
而这个具有传奇色彩的“吴家医院”,就是指吴阶平兄弟四人,他们在医学上都建树颇丰。
除了名气最大的吴阶平之外,吴阶平的大哥吴瑞萍是小儿科专家,二弟吴蔚然是外科学专家,三弟吴安然是免疫学专家。吴家四兄弟都曾在北京协和医学院就读或进修,都在不同的领域对医学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说起吴家四兄弟的人生选择,不得不提到他们的父亲吴敬仪。
这位开明的实业家经历了20世纪初期 社会 动荡之 大变革 ,深感宦途危险,他也因此告诫子女不要从政; 社会 复杂、行情难测,也不要经商;如果要走一条踏实可靠的生存之路,学医便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何时何地都需要医生,既不会失业,又能解脱别人的疾苦,救死扶伤。
由于经常接触外商,吴敬仪在思想上倾向西医。他认为要学好本领、精通医术,就要进入北京协和医学院——这所最能造就人才的西方医学教育中心。
于是,在他的引导下,长子吴瑞萍首先考入协和,毕生致力于儿科事业;然后是次子吴阶平,我国泌尿外科学的奠基人之一;三子吴蔚然长期从事外科医学的临床及研究工作;四子吴安然毕业于南京金陵大学生物系,后在协和细菌学和血清学系进修,长期从事免疫学病毒学的研究。
恐怕吴敬仪老先生都未曾想到,他的教育理念和殷切希望竟然在医学史上留下了传奇的一章。
199 8年,吴瑞萍病逝;2005年,吴安然病逝;2011年,吴阶平病逝;2016年,随着吴蔚然的溘然长逝,我国医学史上具有传奇色彩的“吴家医院”成为绝响。
《中国科学报》 (2019-09-27 第8版 印刻 原题《大医泰然》)
吴阶平(1917- )江苏常州人。曾任第八、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九三学社中央委员会主 席,中国科协副主席,中华医学会会长,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校长,欧美同学会会长。现任九三学社中央委员会名誉主席,欧美同学会名誉会长,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工程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协名誉主席,中华医学会名誉会长,清华大学医学院院长,中国医学科学院名誉院长,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名誉校长,北京医科大学名誉校长 ( 现北京大学医学部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泌尿外科研究所名誉所长,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终身名誉院长,首都医科大学终身名誉校长,南京大学医学院名誉院长,上海中医药大学名誉校长,广州中山医科大学名誉校长,美国医师学院荣誉院士,比利时皇家医学科学院国外院士,英国爱丁堡皇家外科医师学院名誉院士,香港外科医师学院院士 , 国际外科学会荣誉会员等。1937 年毕业于北平燕京大学,获理学学士学位,1942年毕业于北平协和医学院,获医学博士学位。1947-1948年在美国芝加哥大学进修。1997年获香港中文大学荣誉理学博士学位,2001年获香港大学荣誉科学博士。
作为中国泌尿外科开拓者之一,在泌尿外科,男性计划生育等方面有突出贡献。对“肾结核对侧肾积水”的研究可使一些过去认为无法挽救的肾结核患者得以恢复,并在国内外医疗实践中得到了证实。确立了肾上腺髓质增生为一独立疾病,为国际上所承认。对肾切除后留存肾代偿性增长的研究,纠正了长期存在的一种不全面的认识。与同道合作把输精管结扎术发展为输精管绝育法,在国际上受到重视。从事医学教育工作60年,共发表医学论文150篇,编著医学书籍21部;其中13部为主编。获得全国性科学技术奖7次。获首届人口科技研究奖,北京医科大学首届伯乐奖,何梁何利基金科学与进步奖,巴黎红宝石奖,巳黎红宝石最高奖,日本松下泌尿医学奖等。
老当益壮
你见过这位当代名医吗?简直不相信他已经度过69个春秋了。你看那一双闪着智慧之光的眼睛扫视着面前的一切,显示出跃动的活力和高昂的气势;听他讲话不仅受益,也是一种享受,他谈吐锐利生动,妙语横生,扣人心弦,你好像能触摸到他那高效率的思维机器在永不停息地运转着。前不久在中国科协、团中央、全国学联举办的著名科学家同大学生、研究生会面谈心会上,吴阶平在谈到年龄时说:“我很欣赏大画家刘海粟说自己‘年方九十’。国外有些老人也不再说 ‘I′m 50 years old’,而是‘I′ m 70 yearsyoung’。”
吴阶平承认年华有限,新陈代谢的自然规律不可抗拒。这使他督促自己更加惜时如金,锐意进取,勤奋不止。他一颗红心满腔热血,为振兴中华竭力奉献的炽烈感情,形成一股很强的吸引人的魅力。他把中国医学科学院院长和中国协和医科大学校长的重担放心地交给了下一代,自己任名誉院长、校长。他是中国科学院生物学部委员,还担任中华医学会会长、泌尿外科学会主任委员、北医大泌尿外科研究所所长以及中国药品检验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计划生育协会副会长等许多重要职务。他主持开会、组织活动,也忙坏了帮他排日程的秘书同志。他又要主编刊物、写书、带博士研究生。在国外学术界他还有不少头衔,几乎每年都要跨出国门去参加各种活动。4月底刚从同大学生的谈心会回来,喘息未定又飞往大洋彼岸为医科院和协和医大的事去奔走出力了。
近年来他四出讲学作报告,着重帮助青年一代发奋攻读,尽快成才。他始终面向未来,随时寻找能推动事业向前发展的新目标。最近他给医学生和年轻大夫讲的《临床实践与思维》,大受欢迎。这是他从自己多年实践经验中精炼升华、提到理论高度的心得体会,是国内外从来没人讲过的新课题。因此听众踊跃,大大超过原定名额,报告的录音带被多次转录播放。在国外一所医学院的毕业典礼上,他也讲了这个内容,外国朋友们叹为观止。
今日功劳卓著备受国内外称颂的吴阶平,决非朝夕之功所能塑造得成的。他是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艰苦努力,一路披荆斩棘、过关夺隘奋斗过来的。让我们把时光拉转60年,循序探查他的成才之路上有什么成功“诀窍”吧!
追求个性
儿时的吴阶平活泼顽皮,讨人喜欢。大他十岁的长兄、著名儿科传染病学家吴瑞萍教授几次谈起吴阶平,总是如数家珍地滔滔不绝:“他从小就好动脑子,还事事留心,肯钻研,玩也要玩出新花样。”他举例为证:当年有一种翻铜板的智力游戏,六个铜板三正三反一字排开,只许挪动两枚便要成为一正一反的交叉顺序。小小吴阶平紧锁眉梢细思量,一坐好长时间,饭不吃觉不睡,不达目的誓不休。有志者事竟成,难题终于被他解开了。“心之官则思”,吴阶平从小就学着动脑子想问题,啥事都要闹个明明白白,这为后来几十年在学习研究中探索创新、取得成果撒下了良种。
他们的父亲吴敬仪是一位正直的实业家,当时在天津招商局和宝成纱厂当经理,家庭条件是好的。吴阶平常带着弟弟们在院里玩。有一次他异想天开,要独辟溪径出新招——骑在自行车上玩皮球。弟弟们被吸引过来瞪大眼睛观赏二哥的精彩表演。谁知只有瞬间成功,吴阶平没有得意一会儿就连车带人摔倒在地,伤了右臂,害得在协和医学院读书的大哥带他到北京治疗。至今那只胳膊伸屈仍不甚自如,只是看不大出。虽然吃了些皮肉之苦,他却享受了一番创新的乐趣,也没有妨碍他今后成为外科医生。
吴阶平来京治伤住在哥哥宿舍里,协和的高班生都是一人一间屋,倒也方便。有时大哥哥们课余玩桥牌,旁边总少不了一个小观众,日子不多,那颇费脑筋的玩艺儿竟被一个孩子看会了。年近八旬的吴瑞萍教授清楚地记得,几年后他花五个美元托人买了一本名为《GOld BOOk》的桥牌经,被吴阶平拿去看了。进大学后吴阶平已精于此道,成了打桥牌的能手。
吴阶平弟兄几个如今都是有贡献的医界名家,这与家庭教育有关。父亲在孩子们启蒙时就尽力创造条件,请老先生教古书,请纱厂的工程师们教英文、算术。结果吴瑞萍没上小学、初中直接进入高中;吴阶平也迈过小学考入天津汇文中学。老父亲的教导言犹在耳:你们长大不要到官场去追名逐利,你们没那种后台;也不要经商,还是好好读书,学技术,将来凭本领吃饭。老人还要儿子们都去学医,而且要上名牌的协和医学院。在那种年代的家长如此明智是难能可贵的,不失为一个开明之家。吴阶平在那里生活长大,获益良多。
本世纪初,北京东单三条那座高墙深院的清朝遗老的“豫王府”被美国石油大王洛克菲勒买下拆掉,花五年时间在原址盖起一组磨砖对缝、绿瓦飞檐的宫殿式楼群,那就是协和医学院。石油大王为自己树碑,取“豫王府”的谐音,把它叫做“油王府”。吴阶平小时候来京治伤在那里住过,他觉得恍如进了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神秘莫测的迷宫。没有父亲的指点,他也要像幼年玩翻铜板那样,下了决心非到协和念书不可。他 16岁中学毕业顺利考入燕京大学,完成了协和医预班三年的学业,1936年正式进入这座“王府”。在当年那是十分令人羡慕的。协和学制八年,在美国注册立案,毕业由纽约大学授予博士学位。教授多为美国人,教学全用英文。每年只从全国众多拔尖的考生中精选二、三十人,学习要求极严,75分才算及格,到毕业时往往一个班只剩下十多人。学生们拼命苦读,仍难免被淘汰。
吴阶平给自己下了这样一个评语:“很淘气,中学大学都没好好念书,不是一个用功的好学生。可是并没拉下什么,脑子没有停下来,倒是活跃的。”他是够淘气的。念解剖学的时候,同学们都在努力温课,拿起一块块骨头左看右看,左摸右摸;还要练习在口袋里放一块,只伸手一摸就能说出是什么骨头。吴阶平过来诡秘地一笑说:“会摸还不算数,看我给你们表演一个新鲜的。”只见他抓起一块骨头高高抛起, ‘啪”地一下接住,并不去看,问大家:“你们信不信,我能马上说出这是块什么骨头。”同学们像看变戏法似地愣在那里,听吴阶平自问自答后一核对果然不错。事后他承认,他是先做了准备,故意唬人家的。吴阶平说:“我最讨厌死读书读死书。”他恶作剧捉弄人的事不断有,同学们只觉得他脑子灵,鬼点子多,并不怪他。学寄生虫课的时候,他对死记硬背这个蚊子那个苍蝇的也不感兴趣。这个淘气的学生又要出花招了。他从饭厅里抓了一只苍蝇,用大头针插在软木塞上,盖上一个小试管,活像教学用的标本。他拿着见人就问:“你看这是什么?”考遍全校都不认识。吴阶平不由暗笑,拉起长声一顿一顿地说:“这叫家蝇,最普通的!”
在协和,人们激烈竞争,奋力往那个象牙之塔的尖顶上攀登。考试的时候一般都得掉几斤肉,有的把床铺收起来督促自己彻夜苦读。吴阶平可不同,他轻轻松松,也温课,但照样玩乐,按时进餐就寝,吃得香睡得稳。阜外医院顾问、胸内科专家蔡如升教授曾和吴阶平同班,他说:“吴阶平不死读书,学习能抓住要点,灵活、有效,看起来他不用功,可是考试成绩总是好的。”为此,他得过奖学金。举行毕业典礼的时候,按规定,要由全班成绩最好的学生举着标牌带领全班同学鱼贯入场,吴阶平就获得过这个荣誉。
自然界不总是风和日丽温暖如春,一个人哪有老是一帆风顺的呢!1939年吴阶平念到六年级了,病魔突然袭来,他患了肾结核,被切去右肾,不得不休学一年。他没有向困难低头,一边养病,一边继续用他那灵活有效的方法读书学习,掌握新知识。
毕业是晚了一年,而吴阶平在协和八年打下的功底是深厚的。
定向起飞
“多思,探索,创新”——吴阶平思想性格的基本特征,从幼年起就有了雏型,协和八年进一步深化发展。他学成毕业了,有本领了。医生这种职业是“铁饭碗”,何况他是在被称为“金牌”大学的协和毕业的,那他捧的就是“金饭碗”了。父亲给定下的“好好读书,将来凭本领吃饭”的目标,他超额完成了。
然而,吴阶平能安于挣钱吃饭吗?想想看,他在协和的八年,正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继而日本法西斯入侵,大片国土沦丧。由于当时日美间的微妙特殊关系,美国人办的协和医学院还安着一张“安静的书桌”,成了亡国奴的中国学生们怀着矛盾的心情在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医学书。善于思考的吴阶平在反复琢磨:为什么日本帝国主义敢来欺负我们?还不是我们弱!他曾经非常羡慕日本有一个明治维新,出了个伊藤博文,把日本变成了强国。我们中国哪一天能强盛起来?他产生了一种新的追求和向往。
太平洋战起,吴阶平刚好毕业。协和关门了,人们各奔东西,自谋出路。我国最早的一位泌尿外科专家谢元甫教授在协和执教时最喜欢吴阶平这个学生,在他的影响和教导下吴阶平选了泌尿外科专业。谢元甫离开协和到了中和医院 (北医大人民医院前身),把吴阶平也带了去。吴阶平当住院大夫、住院总医生都干得很出色。
吴阶平最初接触我地下党是在1943年沦陷期间。抗日战争胜利,他曾经高兴过,不久幻想就破灭了。这时他又接触了几位中共地下党员,为他们治病,同时从他们那里接受了一些革命道理,开始认识了共产党。他觉得眼睛明亮了。
当时,中国杰出的外科专家、脑外科专家关颂韬到北大医学院主持外科。他要吴阶平帮助他去建立外科,一方面任外科讲师,一方面又兼任中和医院的住院总医生。吴阶平欣然接受了。
谢元甫教授很爱才,1947年设法把吴阶平送到了美国芝加哥大学进修。吴阶平的导师赫金斯教授是一位现代肿瘤内分泌治疗的奠基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他十分赏识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千方百计地要把吴阶平留在美国。当时芝加哥大学正在大兴土木为赫金斯建科研楼。赫金斯把一张蓝图摆在吴阶平面前,诚挚地指点着说:“这里是你的实验室……”赫金斯还许下诱人的优厚待遇,并动员吴阶平把家属接去。然而吴阶平不为所动,他想的是谁能拯救在三座大山重压下灾难深重的祖国,对这一点他已有所认识。拳拳赤子心,耿耿报国情使吴阶平态度鲜明地做了坚定的回答。他连行李都没带,急匆匆赶在新中国诞生前夕回到了祖国。不到一个月,古老的北京城就迎进了浩浩荡荡的解放大军,吴阶平为报国有门而深感欣慰,从此开始谱写他大有作为的新的历史篇章。
吴阶平回到北京医学院,在第一附属医院治病、教学、搞研究。三十多岁就当了副教授,又过几年成为教授。他认为共产党尊重知识,爱惜人才,自己被充分信任,感到大有用武之地。他当过外科主任、副院长。1951年他率领北京抗美援朝志愿手术队在烽火连天的战斗中抢救危重伤员,成绩卓著,荣立大功。他勤奋工作,屡有创见,未及“不惑”之年已成为我国第一流的外科专家,对我国泌尿外科事业的建设和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被公认为学科带头人。
在紧张繁忙的工作中,吴阶平对人生的价值、理想和信念这些问题也做过一些哲理性思考。解放初期百废待兴,共产党是怎样发挥着领导和核心作用,短短几年取得了多么辉煌的成果,吴阶平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他在知识分子改造运动中也吸取了积极的营养。他向党吐露了蕴积已久的真情。难忘的1956年啊!他牢记着1月27日那天自己举起握紧的拳头在党旗下宣誓
“为共产主义事业奋斗终生”的情景。这是一个科学家经过多年认真的观察与思考作出的严肃选择;是一个高级知识分子思想上由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吴阶平和许多科学家一样,头脑冷静,勤于思维,不苟言笑,乍一看是一副近乎冷峻的面孔;这时候从他脸上还是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但是他的内心却不断升温,满腔激情化作无穷力量。他觉得以为人民服务的具体业务为起点,什么工作都在向着远方延伸,每前进一步就离那个大目标近一步。政治不是空洞的概念,革命的任务不仅在认识世界,更要改造世界。这不也正是一个科学家的天职吗!
吴阶平的学生们说他是“先专后红”的典型,不仅向他学医学知识,还学习他对事物善于思考、分析和鉴别的科学的思想方法。红与专的关系应该是很明确的,可有些知识分子还在犹豫,议论纷纷。这自然是正常现象,那就让它继续作为人们的话题吧!吴阶平是成竹在胸的,他对新旧社会做过分析比较,鉴别过祖国和异邦,体会是深刻的。事实教育并促使他树立了远大的理想,找到了称心可靠的归宿。
归来的吴阶平,把个人的理想、追求和成败得失的命运同祖国的最高利益拴在一起,把自己的一切溶于党和人民的事业之中,他感到天高地远心胸宽,翱翔驰骋任我行。他进入了更高的思想境界,施展才智本领,如虎添翼,无尽的潜力喷薄而出。
吴阶平一向反对死读书,到底怎样活起来呢?他当初也不甚清楚;当了医生,开始接触实际才慢慢总结出了一些经验体会。他感到知识并不给人以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只有到实践里头去应用,经过不断的思考,才能提高自己的能力。所以他认为首先要解决好实践、知识和思考结合的问题。近代微生物学奠基人、法国著名微生物学家巴斯德的一句名言他牢记在心:“机遇偏爱有准备的头脑”。他有意识地锻炼自己有个有准备的头脑,随时给自己提出问题,督促自己思考,养成思考的习惯,不犯“机会曾来敲门而未予理睬”的毛病,不放过任何提高自己的机会。这成了他受用不尽的“法宝”。
当医生很不容易。“修理”有各种特殊功能的高级动物的躯体,不像修机器,可以随意拆卸,在直观下进行。一个医生技术是否高明,有无创新,往往取决于他能否善于思考,勤于探索。急性阑尾炎本是常见的普通病,不难诊断,手术也简单。吴阶平却不简单从事,他认真思考,仔细分析研究患者阑尾炎的部位是在肠子的左边,右边,上头,下头?虽然阑尾没有破,究竟对腹膜可能产生什么影响?阑尾里头有没有粪石?……尽量要求自己考虑得周密具体,然后做出诊断。这种手术一般是成功的,但是吴阶平做的更“漂亮”,病人痛苦小,也避免了由于事先考虑不周会引起的其他毛病。他觉得自己每做一次手术都有不同的新收获。他对任何患者都是如此处置,不容自己只是习惯地照多年的老办法去做。这样,不仅要认真思考,还要反复推敲。有经验的医生深知疾病的复杂,自己还有很多不足,所以对待诊治工作“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当医生责任重大呀,这是关系到一个人的生命和人类健康的大问题。
吴阶平有独创性,做出了“五年超过十年”的业绩,得益于这个极富魅力的“有准备的头脑”。
伟大贡献
在北京医科大学泌尿外科研究所,五十出头的顾方六教授谈起吴阶平的学术成果和突出贡献,崇敬亲切之情溢于言表。他是吴阶平教授50年代初带出来的第一个研究生,一直跟随恩师学习、研究、出成果。顾教授首先提到吴阶平教授1953年关于肾结核对侧肾积水的新概念,说这一创见使许多过去一直认为是双肾结核被判为不治之症的患者得到正确救治,重获新生。这是泌尿外科学的一项突破性进展,立即在国内外受到高度重视,被广泛采用。
“早在1959年,吴阶平还设计了利用回盲肠进行膀胱扩大术,成功地应用于临床上膀胱挛缩的患者。该手术在70年代甚至80年代欧美书籍和杂志上才作为最新的手术方法介绍给读者。
“50年代北医在吴阶平教授领导下,最先广泛应用经皮肾穿刺造影于诊断,并有应用经皮肾穿刺造口术的治疗病例,比起当今国际上时兴的经皮肾手术还要早。当时肾上腺外科在国际上尚未普及,吴阶平在我国率先进入该领域,此项工作曾在日本医学界引起很大震动。1961年9月在19届国际外科学会上,吴阶平明确指出皮质醇症 (即柯兴式综合症)的病状在多毛的同时常合并脱发,受到重视,他的报告为皮质醇症的诊断增添了新内容。
他对肾上腺外科突出的贡献是 60年代明确提出肾上腺髓质增生的新概念,并确认为独立的临床疾病。发表在英文版中华医学杂志的论文被收入1979年《美国泌尿外科年鉴》;1983年吴阶平还首先在三十届国际外科学会上报告了患者术后长期随访的报告。
他提出的“小儿巨大肾积水的容量应以超过该年龄二十四小时平均尿量为标准”,这个标准已被泌尿外科界所公认。
70年代,他还设计了特殊的导管改进前列腺增生的手术,使经膀胱前列腺切除术的出血量大为减少,手术时间缩短,被称为“吴氏导管”,已在国内推广。
作为泌尿外科专家,他十分重视计划生育工作,1957年首创输精管结扎时向精囊灌注醋酸苯汞以杀死残存的精子,使术后立即达到绝育效果(过去一般手术后都须经两三个月才成)。报告后立即在全国推广,有力地促进了计划生育工作。
有这么一段插曲:1956年的一天,吴阶平正在图书馆看书,我国著名妇科专家林巧稚教授迈着她那特有的轻盈快速的步子走过来,用浓重的福建官话说:“吴阶平啊,要搞计划生育了,女的归我,男的归你!”心有灵犀一点通。吴阶平感到责无旁贷,拿出他善于思考的“法宝”,把能促进计划生育的男性方面的手段一一过脑,仔细推敲,很快想出了提高输精管结扎手术效能的新招儿。说起这事来,吴阶平扬头哈哈一笑,说:“那有什么,只不过林巧稚敲了我一下,我动了动脑子就琢磨出来了。说穿了,一钱不值。”教授同志,过谦了。这个有百年历史的老手术为什么过去就一直没人发展过呢?为什么在您“说穿”以后17年,美国在1974年才在医学刊物上把它做为新方法发表出来呢?这不正是您勇于探索,追求祖国、人民和人类科学进步的一片忘我之情的结晶吗!
吴阶平的学生中当今有许多已经是教授、副教授,他们仍然被当年课堂上的情形吸引着:身材不高的吴教授在讲桌后站定,首先把目光投向所有在座的同学,全场立刻静下来。他讲课效率高,讲得生动、具体,中心思想突出,思维逻辑严密,语言精炼富有哲理,引人入胜。学生们人人爱听,认为有兴趣,易懂、好记。
临床医生们最爱跟吴阶平一起查病房,听吴阶平主持病例讨论会。和讲课一样,他启发诱导并鼓励大家多思考多探讨。人们最感兴趣的是吴阶平经常能从哪怕是一份常见病的病例记录或是一张普通的X光片上,发现和提出不寻常的问题,给人新的启示。这样的活动常常是座无虚席,气氛十分活跃,同行和后辈都很受益。吴阶平教授的魅力可不能用世俗的眼光去理解和衡量。
吴阶平领导的泌尿外科研究所是全国闻名的,几十年来培育了大批来进修深造的各地医生和研究人员,先后有120人成了各自单位的骨干,有些已卓有贡献,包括中山医学院的梅骅教授。
最感激吴阶平的还是那些深受其救命之恩的患者。
1982年9月11日《人民日报》登载了武汉市雷江滨一篇文章,感谢吴阶平教授二十多年间两次亲自为她作手术,治好了她先天性膀胱尿道畸形的顽症。她说,吴阶平教授这样平易近人,对待普通患者这样关心,这是一种多么认真负责的态度啊!他不愧是一名真正的医生!
吴阶平也有过失败的教训,最初学做大夫由于疏忽,看病漏了检查项目,挨过老教授的批评;但更多的是成功后感到的宽慰和喜悦,使自己更加兢兢业业,尽职尽责。
最能慧眼识人的,莫过于我们心中的丰碑。周总理赏识信赖吴阶平,多次派他主持完成国内外重大特殊的医疗保健任务。1962年周总理派他率领中国医疗组去印度尼西亚为苏加诺总统治疗由于肾结石而使机能遭到阻障的左肾,经过4个月的努力,取得了十分完满的结果。总统的私人医生、商业部长苏哈托专门把各国记者请到总统别墅,发表声明表示感谢,并介绍以吴阶平为首的中国医学专家们同记者见面(新华社于1962年5月7日发了消息)。声明说,为总统进行治疗的维也纳医疗组曾经认为,总统的肾脏如果在三个月内或者最迟六个月内不能恢复机能,那么就必须动手术。由于中国医疗组的治疗,苏加诺总统的健康情况极为良好,特别是他的左肾已恢复功能。出此总统现在可以避免动手术了。苏加诺总统和夫人设宴欢送中国专家。吴阶平为此被授予印尼国家二级勋章。从此后,苏加诺有个伤风感冒的,也要把吴阶平请去。
前两年一位南斯拉夫患者求诊,吴阶平治好了他的病。他回国后广为传名。后来南斯拉夫朋友来,有患病的,不管属于哪一科,都来找吴阶平。
这位多才多能的名医魅力好大,它的影响所及远远超过我们这960万平方公里了。吴阶平几十年里在国内外担负种种特殊医疗保健任务,当有更多吸引人的故事,但非本文所能直言尽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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